几个小时后,距离战斗地点约1公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村里。
此时已是深夜,但是村落里的广场上,火把通明,吞吐着灼热气息的火焰,照亮了一张张焦躁而恐惧的脸。
广场本来是打谷场,在非农忙的时节,这里就是村民们聚众议事的地方。广场不大,勉强能够容纳全村人。
这是名为东芗村的小村落,雪痕曾经生活的地方。
此时人们都聚拢在一处,不顾炎热和他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味,踌躇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却无人议论。只有死者的家属在尸体旁嚎啕哭泣,凄厉的哭声在暗夜里尤其显得尖锐。
那是四具猎人的尸体,有三个已经身首异处。还有一个,当胸一刀,穿透前胸,血已经流干,脸上却依然保留着惊恐的表情,仿佛在临死的瞬间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
这些人,村民都认识,他们就是负责村子安全的猎人,而且都是村子猎人队伍中的佼佼者。从早上开始,为了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他们在村外布置了许久,但是没想到,到了傍晚,却已经成了尸体。
任务失败了,目标不仅逃走了,还杀死了四个人。
究竟是谁如此强大,又如此凶残?
村民们心知肚明。
“恶魔之子!”
广场东侧的高台上,传出一个愤怒而又威严的声音。
高台高约两米,下方由数辆废弃的汽车支撑,那些汽车的残骸已经严重锈蚀,不知已经报废多少年了。高台的地面是木板,但都是由破损的,大小不一的木板拼凑的,显得既贫瘠而又郑重——在这物资匮乏的时代,凑这么个高台,对于一个普通小村落来说是殊为不易的,因此而更显郑重。
高台是从一栋很大的木屋延伸出来的阳台一般的结构。木屋表面包裹着各种稀奇古怪看不出来历的金属片和塑料制品。有的是从汽车、飞机上拆下来的,有的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只要能够遮风挡雨的东西,几乎都贴在上面了。
这个延伸出来的高台正是小村子长老会宣布重大事情时所使用的。而大木屋,则是长老们的议事厅。
高台上,摆放着一把精致的藤圈椅,在这物资匮乏的小山村,这种细密编织的藤椅,已经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圈椅宽阔张扬,而坐在其中的人,却是一个瘦弱不堪的老头,满脸遍布皱纹,头发胡须皆白,发出这声高喝的时候,他浑身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孱弱。
他的身后,椅子的两侧,站着两个手持火枪的猎人,他们的衣着显然要比地上的那些人好了许多,至少是衣能遮体的程度。
此时他们的脸上也是面带愁容。
坐在椅子上的,就是这东芗小村的大长老,是村子里最有名望的人,也是长老会三位长老之首。也正是他发出了对雪痕的通缉令,派出了猎人追捕雪痕。
“手段如此残忍!简直是惨绝人寰,此子定然是传言中的恶魔之子,若不是恶魔之子,又怎会如此厉害?”
“此子不除,我们村子的诅咒必定无法解除!”长老愤怒地吼道。
高台之下,沉默的人群开始骚动,发出了窸窣的议论之声。犹如一潭死水,从水底冒出了气泡。
“对呀,听说雪痕已经变成魔鬼模样的东西了。”
“那孩子,从小就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我早就说他一定有问题。”
“逃回来的猎人说他用妖法杀了这些人!”
“入魔已深啊,此子必除啊!”
人们窃窃私语,互相传递着恐怖和愤怒的信息。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从人群后面高声传出:
“可笑,只许你们追杀一个年幼的孩子,却不许孩子还手?若我儿真是恶魔之子,又何须逃出村子?”
说话人正对高台,言语直指长老,在她面前的人群们不由得从中分开,就像给她让出一条道路一般。
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正站在人群后方,遥望高台,神色倨傲。
她身穿一套普通的粗布衣服,看起来和村子里的其他务农妇女别无二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很多的痕迹,但是依然能够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貌美的女子。
她身材偏瘦,面有菜色,说完话之后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似乎身染重病。她站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了一般,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让人不敢侵犯。
在她和长老之间,人群让开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这个女人正是雪痕的母亲,她听不下去长老的说辞,出声为儿子辩驳。
“放肆!口出狂言……是谁把这妖妇放出来的?”长老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他的愤怒更盛了,颤颤巍巍地站起,对着人群质问。
雪痕妈这几日一直被关在村子临时改造的牢房中,却不知怎么竟出现在这里。
“长老大人!雪痕妈为人淳朴,我们村民都看在眼里,从她来到东芗这十几年来,一直安分守己,名声很好,她不会是妖人的。”
一个手持铁锤的粗犷的汉子从人群里站出来,对着高台说道,转头他又看向村民:
“高大嫂,你前年难产,不是雪痕妈帮你接的生吗?还有萨拉哈,你们家的牛病得快死了,也是雪痕妈熬了草药给治好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吗?”粗犷汉子看着人群中的几个人,说道。
萨拉哈和高大嫂缺都低下头去,隐没进人群深处,不肯吭声。
“铁匠那曲!你不要再为她辩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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