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童年时,吃过口蜜腹剑的亲人差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亏,也目睹过借刀杀人的人至今依旧逍遥自在的在各个高级场所喝红酒。
他叛逆、孤傲、愤世嫉俗,没有人在他最需要引导的时候,抚平他桀骜的心境,现在成为了一方霸主,没有往坏里长偏,依旧是难得的造化了。
“庄凌霄……”聂长生嗫嚅着,欲语又止,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庄凌霄根本不吃这一套。
庄凌霄果然摆了摆手,昂着头靠上了皮质软椅上,阖着眼淡淡地道:“记得小时候啊也嚷过要坐一回摩天轮,结果还是只有司机陪伴着出门,我折回去想带相机出门,拍个照片留念什么的,突然车就在门口爆炸了,啧,司机当场也殉职了,可是一个警察也没上门来问原委……”他的嗓音遥远而平和,似乎讲的不是自己死里逃生的故事,倒像是个无关紧要的童话故事,过程不重要,结局永远是“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你……”聂长生颤抖着唇,这是他第一次听庄凌霄提及曾经刀光血影的过往。
庄凌霄淡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平和,继续道:“可我也没亏什么啊,母亲因此而得到了国外大部分的证券,老头子还特意请来了好几个特警教我拳脚功夫,十三岁那年,我还赤手空拳把绑架我的五个绑匪打断了几根肋骨呢。”只是当家仆寻来之际,他也已经躺在血泊里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而已……
“别说了,庄凌霄。”聂长生制止道,他无法用女子应有的柔情化解庄凌霄的灰色过往,只能倾身坐上刚才庄凌霄为他指定的位置上,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凝结的仇怨,又觉得这样的举止过于亲昵做作,掌心一转,便拢到了男人的发梢里,以指做梳,将有些微凌乱的发梢梳拢整齐,轻声说道,“都过去了,会变好的。”
“担心我?”庄凌霄轻笑着握住了聂长生的手,“你男人我命大福大,还要再跟你度过一辈子的时间呢。”他没有告诉他,那些曾经算计过他的渣滓现在已经被他以十倍的代价一一收拾掉了,再也不会有人胆敢在他跟前指手画脚了,那些对敌人使用过的辛辣手段,庄凌霄当然不会对聂长生泄露一言半语的了。
“乱说什么!”见庄凌霄抛开了阴霾的心情,聂长生也轻轻舒了口气,心里却在回味着他刚刚许诺的“一辈子”的时间,两人现在的岁数加起来也已经年过半百了,一辈子……有多长?二十年,五十年?或者,只有一年也说不定呢。
又不像世俗故事里痴男怨女的组合,起码会被大众所祝福。
“师哥,”恢复元气的庄凌霄揽住了身边的恋人,把唇贴在聂长生的发鬓上,深吸了一口,像是要把属于聂长生的味道印记在脑中似的,“今晚与我在这儿共进烛光晚餐,可好?”
“好。”被气氛所感染,聂长生微笑着点头应允。
炽热的唇才刚覆在一起,贺鸿梧的呼声便穿透了座舱,掐灭了烈火焚烧的火苗。
“聂叔叔,聂叔叔,我也要坐上去……喂喂,你放手啦,我也要坐上去!”少年刚从旋转木马下来,嘴里咬着工作人员递来的雪糕,见两大叔已被摩天轮带上了头顶,赶忙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如果不是被看管摩天轮的工作人员拦住,他早就跳上了其中一格座舱里去了。
高达150m的摩天轮转动得非常慢,要跨上座舱也很简易,舱内安全设施又齐备,只是boss没发话,工作人员也不敢轻易放这个精力充沛的少年进去,双方一僵持,贺鸿梧心性一起,才不管旁人怎么阻拦,非要跟上聂长生的步伐,踏入摩天轮的座舱不可。
“让贺鸿梧上来吧。”聂长生清了清嗓音,站起来隔着挡风玻璃朝下方的少年招了招手,示意工作人员放行。
绞着的唇被迫分开,庄凌霄极度不爽,他本来可以趁着聂长生动情之时,将肖想了许久的场景实现了的,偏偏被贺鸿梧搅乱了,怎么能不火大呢?嘴里愤怒地骂道了一句:“小鬼烦死了!”
全然不知搅黄了庄凌霄好事的贺鸿梧兴高采烈地坐上了摩天轮,但很快又觉得无聊了。座舱升得非常慢不说,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舱内空间又狭逼,翻个跟斗的空间都嫌不足,更没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当然,这是因为他是“突发事件”,圆桌上原本提供的食品也来不及供应。
“聂叔叔?”拨通聂长生电话的少年刚喊了一句,话筒立即陷入了忙音,他“咦”了一下,只道舱内的信号不好,再接再厉地拨打了一通,竟然是关机提示音,小孩恍然大悟,原来聂长生的手机是“电量不足”,无聊之际,贺鸿梧便自作主张地拨通了楚颖颖的号码……
“啧!”庄凌霄丢开了聂长生的手机,一脸不爽地道,“师哥,再来!”欺身便堵住了愕愣中的聂长生的唇。
第49章
高处不胜寒, 天地之所以为之寂寞,当是无人与你并肩远眺。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云屯蚁聚的芸芸众生,刹间远逝, 只剩摩天轮最顶端上的十指紧扣定格成亘古不变的誓约——相知于心, 不负斯土。
却谈何容易?
就像此刻, 明明正与庄凌霄一同傲视天下, 聂长生却无端端地滋生出些许的哀伤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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