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吐着浓重气息,沫子的腥臭味时不时扑面而来。奇的是,不同赵祯心念所惧急着扑上来撕咬,那野兽似乎谨慎,又或是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山洞内也看不真切。总之赵祯不动,它便也不妄动,连番咆哮不知作的是警告还是恫吓。
未尝有过如此境遇,赵祯只觉浑身僵硬,不得动弹。
不认为适才呼救能在这幽深的洞内传多远,比起野兽的吼叫,他的呼喊声轻得就好比秋蝉振翅,仅显垂死的苍白与无力。那脱口一呼,反将自己吓了一跳,根本还没意识到,身体已经本能地那么做了。回神的霎那,恍然大悟的是对那个总是护在前、伴在侧的展昭充溢的难言而喻近乎习惯的依赖,同时也想起,现在的他正在救治白玉堂,无以分身暇顾。
僵持不会久远,谁也不知这如悬在丝线上的平衡什么时候会被打破。
压住惧意,赵祯毕竟是帝王,见其并不上前,很快镇定下来。摸了摸腿脚,感觉稍稍恢复了,于是一手撑地,一手摸索着一旁的洞壁。他控制住呼吸,不可太缓也不可太急,当摸到一处石凸,攀住,慢慢支撑而起。孰料还未站直,那痉挛与抽痛始复还来,一个踉跄,脚下碎砾一遛滚到了下势。
磨砾之声,竟令那野兽不叫了。兽目危险眯起,一如瞄准猎物的锐利。不给赵祯逃跑余地,齿缝间发出的嘶磨声连带那有力的逼近的步伐,恍惚使整个山洞都撼动起来。
危机迫在眉睫。
耳畔,风声呼啸而至,巨大的像能夺走人的呼吸。赵祯突觉胸口一重,接着就被一股力量扫到了地上。山石尖端磨出手掌几道血口子,赵祯顾不得叫痛,瞪大眼目,只因恐惧令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那野兽的红目竟与他咫尺相对!
然,对视只有霎那。就在那逼人的压迫再次袭身,人突被拽起,身子向后拖去。待听得一声熟悉而关切的声音响起,他才体味到劫后余生是何等欣喜若狂。
“陛下,没事吧?”
话出口的同时,接连二拳分别击上野兽胸腹。只听“嘭”一声,那野兽伏退一段距离,压低了身子,却没倒下,而是更加狂暴地乱吼乱叫,震得山洞尘土塌方似的纷纷陨落。
展昭眉头一皱,知这野兽非比寻常。不敢恋战,退却一步,用后背轻轻碰了碰赵祯道:“走,陛下,先退出山洞。”
赵祯点头,顾不得双腿不适,发足狂奔。心想展昭既到,那野兽在展昭手下必定讨不得好,自己只要快快避开,莫做拖累。遂也不理会身后传来如何的响动,只一口气憋着跑出了洞外。
乍见外头光景,略感诧异。才不多时竟雪已渐小,日已西斜,霞光浮现。白皑皑的天地成就一片红艳,犹如血洗。赵祯眼尖地瞧见离山洞五六丈外有一处凸起的山岩,念头电转,匿身其后。不久就见展昭出现在光闇交集的分界。赵祯面色一喜刚要招呼,发觉展昭竟是面朝内背朝外疾步而退,紧跟着一庞然大物便现身而出,让赵祯三魂惊去了两魄。
赵祯并非什么体弱的帝王,也经常往返御用猎场狩猎。十五岁那年他捕杀了一头熊,太后闻讯极为高兴,嘉赏了当时教他腿脚功夫的禁军教头,还让人将熊头制成标本挂在御书房。可是,就是那个曾独立捕杀熊的皇帝,竟分辨不出那黑暗中的竟是一头熊,那叫人肝胆俱裂的吼声竟是熊的叫声。
是的,那是一头巨熊!
赵祯此刻才隐隐了悟,当初他捕获的恐怕不过是一头熊崽,又或是被人圈养毫无威胁力的家兽。真正的熊的可怕,他从未曾体会。
黑色的毛皮油光发亮,双耳招风,四肢如柱,口如血盆,赤目宛如铜拳大小。巨大身形拔地挺起,足有十来尺,几乎快要将整个洞口给撑满了。相形之下,展昭显得微不足道,尤其在那巨熊一跃扑向他的瞬间。
危险!
惊见那片巨大黑团即将“吞噬”一袭藏青,禁不住便要出声。展昭却似早有应对,不慌不乱凌空一脚正好借力巨熊额顶,以离箭之势脱逃利爪桎梏。
赵祯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展昭翻纵落地的身形有一丝晃动,没有过往的从容,更不见绝世轻功燕子飞的优雅灵敏。身在山壁荫处,略去雪地的反光,赵祯这才瞧清楚原来展昭双臂沉沉,怀中竟还抱着一个白玉堂。
低头扫了眼那惨白如纸的面容,手不觉紧了又紧,展昭微微喘息。当巨熊奔出又扑杀到近处,喘息已然止歇。
一人一兽斗到一处,形势呈一面倾倒。
叫人费解的,展昭不但放着好好的燕子飞不用,连还击都不甚积极,一味左躲右闪回避巨熊杂乱无章的攻势,躲不开便踢出腿脚缓解抵御。然他面沉如水,不见惧意,也不见弃生的消极,何以就是不肯出手?
起先赵祯弄不明白,他相信只要展昭肯出手,即便奇珍异兽,也能手到擒来,何况乎区区一头蛮熊?!但当他留意到展昭左掌始终贴着白玉堂的背心,不曾有一刻松开一寸挪动,追思前后,突然意识到另一种可能。
适才展昭为白玉堂运功,正因为中途不能打断,所以他才要他顾好自己。可是,生死攸关之际展昭还是赶来救他。是他放弃白玉堂了?不,不可能。
仔细观察,展昭已大汗淋漓,而巨熊被还击后的反应,让赵祯领悟到一点:从一开始展昭就是靠着本身气力在与巨熊相搏,丝毫没使内力。设想,如他湛卢在手,即便不费内力,也绝不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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