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踪向来不瞒我,我叫来女官问他在哪里,女官说还在永安殿和齐来的使者说话,我看了看时间,宫门快要落锁了,使者也该出去了,就往安平门那边走,打算迎一迎他。
结果我走到了永安殿也没见他的人,我叫随从在外面等着,只带了一个人从角门遛进去,绕过拓跋文留作休息的偏殿进到正殿时,听到那个齐国使者操着一口软绵的雅言说,陛下真的不叫大舅?不叫我就走了。
我停下脚步,茫然地想,这哪位?
拓跋文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耐烦,他指责了齐使一顿,说他毫无诚意,不像是为会盟而来,齐使大概是觉得尴尬,沉默了一阵,说不叫也对,不然皇后岂不是成了通敌罪人之后。
我的外祖本是汉人,世居邺城,当年鲜卑南下,一个姓慕容的贵族女看中了他的皮相,把他从邺城掳走,生了我磨敦。
我外祖后来从她的部族里逃了出来,不敢回邺城,就在草原和汉人间做生意,我磨敦被慕容家的女子抚养长大,也是一副烈性子。
我莫贺因为某些缘故被他的部族撵出来后先和我外祖一起做生意,后来又碰见了我磨敦,我磨敦喜欢他的胸肌,给我他下了药强占了我莫贺,然后有了我阿干。
那个自称是拓跋文大舅的萧齐使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表示后面他也不知道了,这段故事我听我莫贺酒醉后说过一些,但是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从通敌罪人上说到这上面的,靠在进到正殿的门框上听拓跋文怎么回答。
拓跋文问他可是先仕刘宋再仕萧齐,使者答是,又说劝动我磨敦给我写信讨要爵位是谢家的主意,他们原本打算让皇帝也给我外祖父一个爵位,这样就可以和东宫的事情一起指责我不慈不忠,不过皇帝虽然答应了,但是因为萧道成一直从中阻挠,所以这事没成。
拓跋文说明白了,叫人请使者下去,使者说完了要说的,也不纠缠什么大舅的称呼,跟着禁军走了。
我从门口走进去,拓跋文正在收拾书桌准备起身,见到我还楞了一下,我绕过书桌抱着他的脖子坐到龙椅扶手上,拓跋文手一抖把两份公文掉到了地上,说等回去再解释给我听。
我弯腰把公文给他捡起来,说你是不是都忘记你的贵妃是刘宋公主,除了木闾头你还有两个儿子了?
拓跋文干咳了一声,辩解说他要是去看他们的次数多了他们才该担心呢。
刘宋公主给他生了一对双生子,拓跋文每个月去看他们两次,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
我对满口宗法规矩的贵妃没什么好感,但是那对双生子一个继承了拓跋文的蓝眼,一个继承了金眼,都正在最惹人疼的时候,我这两天刚想和拓跋文说说他们两个读书的事情。
拓跋文收拾完书桌,握着我的手往他的寝殿走,一面说启蒙的话,尉元就够了,也不用教得多聪慧,首要是明事理,省得刘宋那帮人不死心,以为让一个流着他们血脉的皇子继承皇位就能复国。
我嗯了一声,又告诉他说刚才江傅山来找我,说他觉得可以收网了,让我来问问你还宠不宠爱他。
拓跋文呛了一口口水,突然口吃起来,半天才理顺了舌头,来挠我腰间软肉,说这是什么说法?要宠爱也轮不到连岳。
江傅山大概是为了显得稳重些开始留胡子,我觉得胡子倒挺好看,然而拓跋文嫌弃得不行,我说木闾头刚学了个推心置腹的典故,正胡乱用,我说不过他得你来。
拓跋文最近若朝中无大事,上完朝就回来同木闾头一起活动,我要是起的来,就坐在院子里一边看书一边看这父子俩脸对着脸累得龇牙咧嘴。
拓跋文和木闾头谈了谈他乱用典故的问题,木闾头简称没有,最后两个人吵得口干舌燥,一个人灌了一杯凉水才消停。
拓跋文活动了几个月倒真比以前有力气了,他放下杯子把木闾头扛在肩上一起去沐浴,我坐在树下发了一会儿呆,决定等他出来和他一起去永安殿看看江傅山。
拓跋文的后宫大多是温顺乖巧的女子,偶尔有一两个想来争宠的,都被拓跋文的冷脸和坐怀不乱撵了回去,倒是我刚开始接见命妇时手忙脚乱了一阵,不过这种场合需要我做的并不多,后面熟悉了流程,也就轻车熟路起来。
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很闲,每天除了看书、接木闾头和睡拓跋文也没什么事情做。
拓跋文出来的时候下颌上还挂着水珠,宫人捧着帕子追在他身后,我把帕子拿过来,和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掰着拓跋文下颌把他擦干净了,又去看木闾头收拾的怎么样。
拓跋文和我一起把木闾头送到延庆殿,今天讲课的是少师,拓跋文和他交谈了几句,把木闾头丢给他,带着我去了永安殿。
江傅山下了朝没有走,坐在永安殿前的廊柱下等他,见拓跋文过来起身和他行礼,拓跋文点了一下头,把着他的胳膊扶他起来,温声告诉他进去说。
我一直在盯着江傅山的胡子看,没太听这两人究竟聊了什么,江少傅大概天生毛发不重,留了快一年了才凑出来一小绺,质地还软,看上去颇为飘逸,应该很合他这种名士风度。
他们两个一共说了一个多时辰,中间为怎么处置吵了起来,江傅山坚持从宽,说眼下多事之秋,不能把人再推到长江另一面了,拓跋文说他温柔乡里待久了骨头都待化了,不肯轻易放过背叛他的人。
我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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