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心莫名地觉得这样很浪漫。
可是即便浪漫,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压力的杨程程也无法不焦虑。她说她明白,杨正林的父母看不上她的工作,尤其是做直播这件事,她们总是无法改变思想,觉得做直播的都是那种哗众取宠的浪□□人。而另一边,她也担心,杨正林的交际圈她总有一天会融不进去。
前些天,杨正林带她去见了几个发小,无不是在官或商界中浸淫着的人物。杨正林在电视台已经混到了副处级,也是个基层领导了。杨程程发觉自己在他们当众是个局外人,很多话他们会避免在她面前提及,有的话就算在她面前提及了也无所谓——她领会不到中心思想。
那次散会之后,她真正领悟了杨正林的父母说她帮不上忙甚至拖后腿是个什么意思。杨正林发觉了她的异样,建议从今以后尽量不带她同这样的朋友接触,杨程程反问:可是这些朋友是你的朋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吧?
如果必须和对方最重要的朋友割裂开,结了婚仿佛还在恋爱。
杨程程便突然不是那么想结婚了。但她和杨正林互相喜欢的事实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她觉得自己需要有房子,需要更加享受自己的事业和朋友圈,需要让杨正林为她的所有所倾倒,而不只是她的外在和内在。
“恋爱、结婚,恋爱、结婚……我突然觉得结婚不是那么必须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又怎么样?一直恋爱又怎么样?”
叶从心说:“本来也不会怎么样,不然你让大龄姬佬和基佬怎么办?”
杨程程轻抚叶从心的脸蛋,“这么说的话,还是找个女人搞姬比较爽。来吗亲爱的,你会嫌弃我这个沉沦于男人多年的迷途羔羊吗?”
叶从心笑道:“嫌弃,滚。”
这天,叶从心在杨程程家留宿。白天她们躺在一起的时候,叶从心会下意识地避免去看她,因为距离太近,有没有黑暗作遮挡,她需要以防万一。而深夜,她毫无顾忌地端详着杨程程的侧脸和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胳膊。
三十岁以后,她常常会在脑子里无事可想的时候回忆过去——这是人开始变老的症状。此时她想起高中的时候,每次和程程同床,她都想扑上去,不,应该说是希望程程扑过来。但因为知道程程永远不会扑过来,所以心也不会跳得很快。
程程交第一个男朋友的时候,她伤心死了,但还要保持面上清冷。程程问她怎么了,她二话不说就拉着程程登上了四中的连廊顶。程程大叫自己的男友还没带自己来过,却被叶从心抢了第一次,她不服。叶从心被戳了一刀,还骄傲地说:“我第一次来这里,是和我的初恋一起来的。你羡慕吧。”杨程程大惊失色说:你的初恋?卧槽你初恋是谁?
后来杨程程每次失恋,叶从心都安慰她:你哭什么?我初恋每次甩了我之后都在我面前秀恩爱我都没哭。这话说了太多次,都成套路了,杨程程逗她:哇你幻觉里的初恋甩了你多少次啊?快把她带过来我抽她两巴掌。叶从心捏了捏她的脸蛋。
叶从心年轻时候总是太伤情,现在回想起来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有那样深情和纯情的年代。那时候还没有每一任前女友,没有甜甜,没有乌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而杨程程,也还不会将男女感情同彼此的家庭、圈子和事业发展联系起来。
可是叶从心看着她从小到大,再到如今的所谓中年,她从未对待感情如此认真过。曾经的每一次感情遇到困难,她都很容易地放弃了,然后抱着叶从心骂一骂,这事儿就算翻篇了。但杨正林不同,她大概是爱他爱自己的美好,所以说着不要结婚了一辈子恋爱吧,眼里却在想事情,却在买房子,却在努力工作挣钱,却在思考如何靠近。
“你看我什么呐?”杨程程突然转过头来,吓了叶从心一大跳。
叶从心上手,捏了捏她的大臂,“我在看你胳膊上的松肉。姑娘,你衰老了。”
杨程程嘴角抽搐了一下,指着叶从心鬓角的一根飘逸白发,“姑娘,你也衰老了。”
“衰老的姑娘,你会和杨正林有个好结果的。我还想做你孩子的干妈呢。”
杨程程突然扑过来抱住她,呜呜地说:“其实我想在你出国前能结婚的。我还想在婚礼上扔花球,扔给你和你的女朋友。现在看来我结婚有点难,你带女朋友来婚礼更难啊!你空窗多少年了?别是性冷淡了吧!”
“……”叶从心心说,我要是冷淡,甜甜现在手速也不至于那么厉害了。
她又想起丁香婚礼时候的心酸,心想,如果再目送程程上红毯,那自己也算是参加过两个曾经心上人的婚礼了。原谅界的翘楚啊。
……
年末的深冬时节,陈秋糖在和叶从心闹别扭。她倒不敢把别扭摆在明面上,至多是时不时地揶揄她两句。别扭的内容,是得知她潇洒地借了三十万给程程用来买房,明明她都开始省吃俭用为了出国开源节流,到了程程身上就理智全无了?甜甜总是侧面质疑:你心里是不是特别不希望程程结婚啊?她是你的白月光?
叶从心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心疼、为自己的留学之路担忧,但觉得她管得太宽了,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老板娘?
某次,两人因琐事拌嘴,叶从心惯例拌了一会儿就翻懒,冷漠对应。陈秋糖不小心甩了一句:“不如借我三万块钱给我大舅治病,反正三万和三十万比起来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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