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低头认怂:“臣在闹。”想了想又抬头,苦哈哈地去提醒陛下:“陛下,恕臣直言,礼部有那么多人供您差遣,您……您何必用臣帮您选后!这……这不合适。”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叹气,陛下也叹气。“礼部尚书年迈,经不起谢卿折腾,朕体恤他。”
我苦笑道:“陛下只体恤礼部尚书,却不肯体恤臣么?礼部尚书经不起谢侍郎折腾,难道臣便经得起么?”
陛下随手拍一下我的肩:“朕觉着,你怎么着也比礼部尚书经折腾。”我连哭的心都有了,却听那头继续道:“再者……现在这个时候,有太皇太后在宫里看着,也不能放任谢卿乱折腾。此事朕不便出面,你同他有交情,应该怎么去和他说,你自己掂量着办。”
我分外沉痛地点头:“还有么?”
陛下张了张嘴,却道:“没有了。”
我转身告退,没走两步,陛下又出声把我喊住:“夏侯谦。”
我再转头,陛下逆着光,身周隐隐的渡了层光晕,脸上神情看不大清楚:“你只肖记着,朕不会杀你便是。”
我长舒一口气,笑道:“臣谨记。”
提心吊胆的听完吩咐,出宫门时已是神清气爽。陛下方才,明显是把有话说成没话,但不论陛下原本想说的话是什么,我都没心思,也没那个兴趣去听。我只知道,陛下说到最后,承诺给我一块“免死金牌”。
我到底没能蹭上时逸之的马车,缘是裕王难得够意思了一把,没回府,正在宫门口陪时逸之一块儿等我。离老远望去,裕王蔫蔫地蹲着,越发衬得站在宫门前的时逸之丰神俊朗。
时逸之乘的是小马车,只有一排座位,两个人挤挤就算了,三个人实在有些勉强。我和时逸之,我俩谁都没那个胆子委屈裕王挤进来。商量来商量去,我在前面驾马,裕王和时逸之乘马车。
一路颠簸。我骑在马上,隐约听见裕王正在马车里和时逸之絮叨些有的没的,什么城西新开了家古玩店啦,或是哪里的酒馆新来了沽酒娘,只要不是正经事,裕王似乎都摸得门清。
托时逸之这个情报贩子的福,如今我对京中各处八卦都有一些浅薄的了解。若真仔细说起来,其实裕王这个人很有意思。
按辈分算,裕王是当今陛下的皇叔,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先帝那一辈的兄弟姊妹共有十六个,先帝排第六,裕王排十五,死因不明的齐王是老九。
当初太皇太后与齐王联手把持朝政的时候,先帝的这些个兄弟姊妹,或被贬,或被杀,唯裕王一个得以幸免,囫囵个的躲过许多灾劫。旁人都对齐王这位瘟神敬而远之,只有裕王恬不知耻自觉自发的往上凑,今天从齐王府顺走一两样贡品,明天再“借”走一叠银票,至少从表面上看,裕王与齐王最为亲近,也最得齐王照顾。
如此混过十来年,齐王意外战死,陛下亲政,大楚终于彻彻底底的变了天。
齐王一死,大伙儿都猜与齐王最亲近的裕王免不得要失魂落魄一阵,连陛下也提前遣人登门安抚过,谁料到,直到装了齐王衣冠的棺材板被运回来,裕王酒照喝戏照听,甚至,为哄王妃高兴,还抽空去学了一段女起解,拉着满王府的丫鬟小厮陪他练戏,裕王自己唱苏三。
莫说缅怀悲痛,裕王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中秋佳节,适合成亲,日常啾。
第37章 三七
可要说裕王真觉得没所谓,也不贴切。裕王会在清明的时候给齐王除一除墓前的草,年年都去,去了也不带纸钱,只带一壶酒,拔了草,喝了酒,靠着石头牌位小睡一会儿,再乐呵呵的晃回府去。
其实让人想不清楚的,不只有裕王对待齐王的态度,还有谢璟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老实讲,虽然实质上的便宜被谢璟占了,但是在我心里,于感情这件事上,两两相较,更qín_shòu一些的却是陛下。
如今看来,陛下分明是清楚明白地知晓谢璟对他的心意,却说什么也不肯给对方一句准话,成天吊着人家为自己鞍前马后地卖命。
或许就是因为,谢璟在陛下面前软懦乖顺惯了,陛下方想不到谢璟才是真刺客这一层。更或许,陛下也是有那么点喜欢谢璟的,但这一丁点的喜欢在所谓的大局面前,显得十分的微不足道。在陛下眼中,谢璟是个能说话的人,也是个能在必要时候被牺牲的人。
还记得那天晚上,谢璟对我轻描淡写地提起过——他对陛下说的那些话,并不全是演出来的。
也还记得,被水涮过一般的碧空下,谢璟追在陛下身后,皱着眉头一声声地喊道,斯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又换来什么了?
从前觉着陛下是别扭,有什么话不愿明说,但陛下既然迟迟不肯纳妃封后,还肯为谢璟多留那姓盛的几天,便是对谢璟有意。如今再看,却是我想差了。
陛下将封后这事交给我,言语间又明里暗里的否决掉不少人选,陛下不封后,大约只是单纯的不想被外戚分权,至于谢璟——若谢璟真的不可以牺牲,陛下便不会在留盛岱川这件事上有任何迟疑。
立刻要留的留才是真想留,先要杀再要留的留,多半是做给旁人看的。
胡乱琢磨一路,转弯把裕王送回王府,我火烧火燎的钻进马车,挨着时逸之一屁股坐下。时逸之见我脸色不对,侧过头道:“怎么了,陛下又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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