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便有些吃惊:“你这么早就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杯具碰撞的声音,苏棠不好意思的说:“你先上来坐一会儿吧。苏甜还没起,我这就去叫她。”
沈熠上了楼。
苏棠家住在六楼。这片小区比较老,没有电梯,楼道里倒是挺干净的,只有泛黄的墙壁留下了岁月斑驳的痕迹。
苏棠家大门虚掩着,沈熠扣了扣门,苏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直接进来吧,门没关。”
沈熠从前来过苏棠家,那时候苏甜已经去世了,客厅里放着苏甜的遗像,死气沉沉的,整个家像是跟着苏甜一起死掉了。
而现在,苏棠在厨房里忙碌,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苏甜穿着粉红色的兔子睡衣咬着牙刷和他打招呼。
苏爸爸和苏妈妈不在家,但是处处都可以窥见他们生活过的痕迹——沙发靠背上挂着的大衣,鞋架上没摆好的高跟鞋,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
这才是这个家本来的样子。
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庭。
苏甜蹦蹦跳跳的回洗手间洗漱,沈熠在沙发上坐了片刻,起身进了厨房。
苏棠背对着门,系着围裙,在腰后绑了个蝴蝶结。
清瘦的肩膀随着手中的动作轻轻晃动着,乌黑的头发下露出一小截白玉般的脖子,纤细的蝴蝶骨颤颤巍巍,立刻就要展翅飞起来了。
挪不开眼睛,心醉神迷。
以前和苏棠在一起的时候,苏棠也常常亲自下厨做饭。
但他没仔细看过。
就算进厨房,也是兴致来了,把苏棠压在料理台上一通折腾。
这样安静的看着苏棠忙碌,好像两辈子加起来都还是第一次。
靠着门站了一会儿,直到苏甜洗漱完,好奇的凑过来,喊了一声:“沈熠哥,你在看什么呢?”
苏棠闻声回头,恰好和沈熠的视线撞在一起。
沈熠尴尬的摸摸鼻子。
苏棠倒是笑了:“饿了吧?鸡蛋马上就煎好了。”
苏甜欢呼:“吃饭啦吃饭啦!”
又向沈熠炫耀:“我哥的手艺可好啦!”
当然很好,一直都很好。
苏棠笑起来:“小馋猫。”
苏甜拉着他在餐桌前做好,又一板一眼的给每个人发了双筷子。
“以后谁要是做了我嫂子,可就有福啦。”
苏甜装模作样的感叹,小大人似的,正是这个年纪的古灵精怪。
“多嘴。”苏棠笑着敲她的头,眼睛却看着沈熠,“你尝尝,吃不习惯的话一会儿下去买包子。”
“很好吃。”沈熠咬一口煎蛋,再喝粥,“我很喜欢。”
苏甜插嘴:“喜欢的话就多来我家玩嘛!让哥哥天天做给你吃。”
苏棠瞪她:“你是谁家的孩子呢,胳膊肘怎么总往外拐的?”
语气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欸……”苏甜敲敲粥碗,回答:“沈熠哥又不是外人。也是我哥嘛!”
说完还冲沈熠笑了一个。还是花骨朵一样娇嫩的年纪,笑起来比阳光灿烂。
沈熠赶紧喝粥,把泪意压下去。
17.
医院离苏棠家不近,沈熠本意是想打车,但是苏家俩兄妹纷纷表示要坐公交车。
沈熠不得不捏着鼻子跟他们一起挤公交。
沈熠此人,上辈子就是用上大写的“骄奢淫逸”“好逸恶劳”“不知民间疾苦”诸如此类形容词都不足以描摹其万分之一纨绔作派的富家子弟。
挤公交?不存在的。
宁愿打电话叫他爹派司机来接也死都不肯上公交车。
如果让余白知道他现在正挤在沙丁鱼罐头里,还心甘情愿的把唯一的位置让给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小姑娘,恐怕余白得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沈熠了。
“看样子你很少搭公交车。”苏棠笑着说,温热的鼻息轻轻扫在他的脖颈处。
因为人实在很多的缘故,他和苏棠不得不紧紧的靠在一起。
一直以来刻意保持的距离在这逼仄的空间中被压缩到极限,苏棠比他矮半个头,几乎被拥挤的人群推到了他怀里。
但那也只是几乎而已。
苏棠明显注意到了他绷紧的肌肉和不自然的神情,一直在努力的维持着两人间细微的距离。甚至还尽量把他往苏甜的座位那边推了推,自己替他挡住了背后推攘的人群。
沈熠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挺秀的鼻梁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不是很少坐,是根本没坐过。
沈熠心里叹了口气,实在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
坐在座位上的苏甜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说:“沈熠哥,要不你坐着吧。我不怕挤的。”
这兄妹俩还真是一模一样,专替别人操心的。
“我没事。”沈熠扭头冲她笑了笑,“这种时候怎么好意思让唯一的女士为我让座呢?我可不想被你哥划分到比甜甜小朋友还要娇弱的范围内——”
苏甜扑哧一声笑了,压低了声音说:“那一会儿你好好发挥你的勇猛,等前面这位大爷一起身,就立马抢占高地。”
沈熠打量了一圈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觉得这实在是……比摘星星摘月亮还困难的事。
最终沈熠还是坐上了空位。
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苏棠看着挺文弱的,没想到这种时候远比他身手来得矫健,一让一挡一推就隔断了大妈大婶们通往空位的征途,把一脸懵逼的沈熠摁到了座位上。
也不知道哪位大妈对此心怀愤懑,不轻不重的推了苏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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