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边跪下行礼的段琼妍,仿佛不存在似的,被大家遗忘了个彻底。段穹望也向他跪下行了一礼,最后还了段琼妍一礼。
段琼妍行完礼,就直起身来,从丫环手中拿过垫子,垫在膝下,跪坐着。也没人计较她的失礼。
“怎么样,感觉?”祖母关心地摸着他的头,问道。
“疼得厉害,祖母。”瞟了一眼妹妹,段穹宇向祖母撒娇道。
祖母横了他父亲一眼,“看你,不就逃个课嘛,小孩子贪玩了点,哪里是什么过错?你这个当阿耶的,也太狠心了。要是真有个好歹,我可要你赔我的孙子。”
父亲连忙跪下认错,顺便剜了他一眼。
“祖母,父亲罚得对。”段穹宇拉着祖母的衣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一边看向跪着的父亲,“要是父亲不罚,我又如何知道错了。”
众人都拿吃惊的眼神看着他。要不是他一直死犟着不认错,他父亲也不会打得这么重。面对这些眼神,段穹宇只是微微一笑。
“哎,看你,把孩子都打得不敢说真话了。”杨慕玉亲昵地拉着他的手,对他父亲娇嗔道。
段穹宇的余光瞥到妹妹横了她一眼,不禁有些诧异。细细思量,杨慕玉的话,确实有些不妥。表面上是开玩笑,实际上是说他说话不诚不实。
上一世,他的爵位,是落到了段穹望的头上。他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段穹望无害地对他微笑。他身上不禁冒起一层冷汗,难道一直维护纵容他的继母,实际上包藏祸心?
“我没有说假话!”段穹宇显得有些慌乱,连忙反驳,“我想继续读书。我再也不逃课,再也不欺负博士,再也不和其他人打架了。”
话一出,又让人大吃一惊。想到他后来的惨境,段穹宇不禁红了眼眶,拉起被子,将头盖住,痛哭出声。
这一刻,他只想当个真正的孩子,想哭就哭,将上一世的委屈都哭出来。以后,他要叫别人哭,让那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笑的人哭,就像他现在这样——完全没有形象。
惠郡夫人将儿子拉起来,用眼神询问,段穹宇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段宏盛摇摇头。他怎么会知道?不过看着起伏的被子,心里不免动了慈父之心,在被子上轻轻拍了两下。
感到那无言的安慰,段穹宇愣了愣,将眼泪擦干。揭开被子,他红着眼睛对父亲道:“阿耶,送我去太学吧。我想读书。”
听他亲近地叫“阿耶”,段宏盛心安了一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谁给你气受了?”
“就是,哪个敢给你气受?你是诚安侯世子,读不读书都是人上人。”杨慕玉在一旁帮腔道。
呵呵……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
你是诚安侯世子,读不读书都是人上人——就是这一句话,让他好逸恶劳,不思进取,落得个妻离家亡的下场。
“阿婆、阿耶,”他盯着父亲的眼睛,认真地说说道,“没人欺负我。我真的是自己想要努力向上。”
段宏盛捉摸不定儿子心里怎么想的。虽然儿子想要上进是好事,但是十五年了,做父亲的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所以,他怀疑段穹宇是想借上学做什么事。比如,对付那个把他开除的人啊……
“被国子学退学的,没有再招的可能。”段宏盛遗憾地告诉他。
“那就太学。”想到顾元纬也是上的太学,他立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一边读书,一边收拾顾元纬,“对,就太学。”
“那你是要我舍弃这张老脸了?”
段穹宇抬头望着帐顶,“反正你早就没了老脸。”
“你个臭小子!”段宏盛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还不都是你害的?!”
“哎哟,头疼,屁股疼,我要休息,要休息。”
耍赖,对于段穹宇来说,就跟呼吸一样自然。大家都拿他没法,太医署的张医师给他检查后,改了药方,并表示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段宏盛为了试探他的决心,要他把《孝经》、《礼记》分别抄十遍,才帮他走关系进太学。
被国子学退学的学生,按例是没学校收留的,但是对于他们权贵来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很多京城纨绔子弟从国子学转到太学,最后再转到庶民读的四门学。
丢脸是肯定的,为了这个不孝子,他得放低自己侯爷的身份,去送礼、讨好人。
伤势稍好,段穹宇就爬起来跪在案几边抄书。抄得入神,坐了下去,屁股上的疼痛立刻传进神经,痛得他立刻直起身来。
“噗呲”一声,进来两个人,笑得开怀的那个是个妹妹,另一个憋笑的是她的侍女巧儿。
“大娘,你也太不厚道了,看我的笑话。”
段穹宇虽然是这么说着,眼睛却盯向巧儿提的食盒。远远地,他就闻到了羊肉和胡椒的香味。
打开果然有他最喜欢吃的黄蓍羊肉,还有一盘盛在水晶盘里的鱼鲙,等等好吃的。他和段琼妍一起大快朵颐。
吃完后,段琼妍挥挥纤细的素手,将奴仆赶了出去。虽然在这个家里,长辈都忽视她,但是因为有段穹宇这个妹控(这个词是顾元纬曾经形容他的)在,没有下人敢违逆她。
“怎么啦?”
段琼妍跪坐在他前面,认真地问他,“大兄,你变了,而且变得太多。为什么?”
看着她的表情,段穹宇知道她不好糊弄。这个比他多穿了两层,很是瘦弱单薄的妹妹,在关心他。之所以现在才来问,应该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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