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少年时问过我爹,为何先祖不曾考虑过转向正道。我爹停下了画笔,用方巾擦了擦手心,手指尖揉了揉我的头发,他问我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我心知不能说,就一言不发。
我爹也没有再追问,他只是带我出去云游了半年,叫我去看这江湖正道。我见过品行高洁的大侠,也见过不择手段的伪君子,见过一人担负一门、战斗力竭而死,亦见过同门相杀、阴谋诡计。
正道和魔教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有人的地方就有善恶,魔教坏得坦荡而自由,至少我是做不到束缚自己,我想杀的人必定会杀,我想要的东西必定握在手心,不择手段,无休无止,那便是我的剑意。
我刚刚有所领悟,脸上就一疼,我爹白嫩的手毫不留情地捏着我,他笑得肆意又温柔,只道:“小孩子家家,皱什么眉。”
我没敢躲,我爹看似柔柔弱弱,却拿他修行了数十年魔功的气场来压我,整个脊背都被杀意逼迫得冷汗直流,赤炎剑在轻微颤抖,我很想拔剑,到最后只得抬起手,虚虚地揽住他的腰。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脸颊,足尖轻点一跃而上,踏在游船的顶端,说是要看星星。
我瞧了眼天空中炽热的太阳,没再管我动不动就作妖的爹,转身进了船舱。魔功练到十层,可让自身和炉鼎容颜不老,每一任魔教教主要么战死,要么退隐江湖,五五开。
我爹是个天才,十八岁魔功初成,而今与他同辈的人,大多脸上都出了褶子,或有络腮胡子或有了肚腩身段走形,唯独他白衣飘飘,fēng_liú倜傥,犹是当年少年模样。
我不太像他,像我娘比较多,我娘原本是一方恶霸,自小提刀杀人越货。我爹带着几个仆人驾车巡游的路上,被我娘当成柔弱书生,直接掳走做了压寨夫人。
我爹觉得有趣,就随着她闹腾,还真的拜了堂、喝了交杯酒。新婚之夜,我娘掀开了我爹的盖头,只道人间绝色,我爹却轻轻叹息,将自身的经历一一道来,连家中的炉鼎也未漏过。
我娘拧过了头,恶狠狠道:“嫁与我做压寨夫人,管你是什么魔头,自是要与你过一辈子的。”
我爹站起来身,拧过我娘的脸,才发觉我娘已经哭花了妆容,他们到底同了房。
这些过往,有些是我娘留下的手札里有的,有些是我爹抱着我亲自说与我听的。
我爹倒真的同我娘过过些快活日子,他不去寻炉鼎,魔功寸功不进,正道盟主递来拜帖,约战泰山,而我爹那一战,大败。
我娘怀着我,即将临盆,正道聚起除魔联盟,魔教人人自危。炉鼎唤我爹去喝酒,我爹半推半就地去了,遂成了好事,我娘在房里剪了一晚的烛火,她没去打断他们。
到底落下了心结,我娘难产而去,临死前只对我爹说:“你随意去玩儿吧,不要惦记着我。”
我爹倒是真随意玩儿了,他肆意把玩着炉鼎,又遍寻娇艳的男男女女,各种yín_luàn技巧学了个彻底。我幼年的时候,我爹经常一边玩弄着人的身体,一边同我交谈,他邀请过我一起,我蹙了蹙眉,婉拒了。
不过我的初次,差点和我爹脱不了干系,我初练魔功遇到些阻碍,我爹就叫我去他炉鼎的房里,借他的炉鼎用上一用。
魔功的阻碍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化解,我爹偏偏选择了这种,这让我似乎更相信了流传在教内的流言。
我娘的死似乎是那炉鼎下手,毕竟我娘不死,我爹再难绝情。
那一晚,我进了那炉鼎的房里,室内点燃了催情的香,我掀开了床帘,看见了一副赤裸的身体,与其他我见过的我爹玩弄过的身体,似乎没什么不同。
我脱下了外衣,和着里衣躺在了他的身边,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像一把小刷子似的撩了撩我的心弦。
“就这么躺一夜?”
“我自己慢慢修炼就好。”
“嫌弃我脏?”
“不,”我犹豫了几息,掌风翻转让堆在床边的锦被盖在了身侧那人的身上,“我娘的手札里有写,你是我爹此生的挚友,叫我不要恨你,要尊敬你。”
“孟钧她……”
话只说了一半,他便住了嘴,我没偏过头看他的表情,只是室内死一般地冷寂。
过了许久、许久,我几乎要睡着了,才听到他微不可闻的嘱托:“你爹是个惹事的性子,你以后多让让他,不要同他计较。”
我想要睁开眼,再同他说几句话,但却不得动弹,被死死地钉在了床上——直到这时,我才想起,那炉鼎在很久以前,曾是天下第一毒医。
依稀间,他越过了我,穿上了一件又一件衣裳,门开启又被关上,独留一处檀香。
我昏睡了三天三夜,再醒来就被人告知,那炉鼎为救我爹而死,只剩一座孤坟。我娘下葬前,墓碑上留了位置,我爹答应同她共葬,那炉鼎倾尽一生,到头来什么也抓不住。
我又过去见过他,墓碑是我爹立的,上面只落了四个字,“友白明玄”。
我娘的手札上向我讲了一个故事。
多年前的江湖,有一位擅使毒的医师,救了一位魔功初成的少教主,两人都是fēng_liú不羁的性子,便成了挚友。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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