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之人从来都没有别人,唯有白明玄一人,白明玄惯会玩弄人心,他心中对皇甫玄有恨,亦觉得如此做颇有趣,便造就了众人的悲剧。孟昀和皇甫玄的死都与白明玄脱不了干系,他不过是披着一层善意的人皮。之所以不杀皇甫庆,亦有十分有理的理由,那便是白明玄终于发觉,他是喜欢皇甫庆的,便除去了皇甫玄,好与他长相厮守在一起,又编造了所谓海棠花的幕后之人,为的只是哄骗皇甫庆,告知他大仇已报。
条条桩桩,说得漏洞百出,却颇有道理,而说出这番话的是即将离开的为他所信的南三直,白明玄没理由要害自己,若南三直是他人的棋子,如此坦荡荡,却又不像。
南三直为了活命,将一切的真相都告知予皇甫庆,皇甫庆信了七八分,再去探寻,什么也查不出,便信了九分。
剩下的一分,便是最终相见时,白明玄脸上的表情足够取信。
皇甫庆已陷入一个惯性的误区,仿佛所有人都会背弃于他,所有人都会捅刀害他,他见了白明玄,便十足地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主使的,是他毁了他与他爹的一辈子。他不愿相信,幕后还有他人暗中窥伺,仍有他无法触及的隐秘。
白明玄细细地擦拭着断情刀,这把刀前身唤作温柔,材料亦是他亲自给的那铸剑师父,他本想将这把刀送给皇甫庆做生辰礼物,却不想南三直失了碧游剑,盯上了这把刀。
他是最好的戏子,他亦最懂得皇甫庆的弱点与恐惧,便由他来演完这最后的一出戏。
他将刀比在皇甫庆的脸上,皇甫庆的呼吸却无一丝变化,原来皇甫庆亦清楚,他是不会杀了他,但他却需要皇甫庆杀了他,便刻意用言语撩拨对方纤细的神经,漫不经心又高傲放纵。
纵使酒中掺杂了致幻的药剂,纵使白明玄承认了所有的罪与孽,抵在胸口的剑依旧是软绵绵的——仿佛不带一丝杀气。
白明玄浅浅地笑着、细细地等着,便终于等来了胸口传来的痛意,一寸、两寸,干净利落地捅进了心窝。
“庆儿,你长得那么高了。”
皇甫庆拔出了剑,归剑入鞘,别过了身去,白明玄一时觉得颇为好笑,这对父子,总有些口是心非,便干脆笑了出来。
待笑够了,便道出了最后一句台词:“庆儿,你喜欢我么?”
这句话不过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为他多争取些时间罢了,眼前却莫名闪过些许早该遗忘的画面,已到了嘴边的“我喜欢你”,却变成了小声的呢喃:“我爱你呀。”
皇甫庆久久未曾回话,白明玄的嘴角渗出了艳红的血,他的意识越发模糊,终究坠入黑暗,亦错过了皇甫庆的那一句:“我爱你。”
黑暗中不断下坠,却硬生生止住了再坠入的趋势,万般疼痛蔓延全身,撕扯着拉拔着不叫人奔向死亡,眼皮粘得发紧,鼻尖却闻到了中药的味道。
白明玄动了动手指,下一瞬却被握紧,白海棠轻快地说道:“我带你回来了,忘了那些不开心的过往,从今以后,这山谷有你有我,亦不寂寞。”
白明玄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明玄的身子渐好,便提出去药草园散心,白海棠亦不拦他,白明玄每日都要在药草园消磨数个时辰的时光,终于搭好了想要的毒药——那是穿肠的毒,无药可救。
毒药发作,白海棠却甘愿耗费功力来救,白明玄端坐在床上,白海棠的手一直源源不断地传输着内力,他低垂下眼睑,明知故问:“你为何要救我?”
“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是我的亲子,我自然要救。”
“那你为何百般折磨于我,叫我一生不得所爱?”
“外界的诱惑那么多,若不让你伤得彻底,你怎会绝了想出去的心思,安心陪我待在这魔教中。”
“若你早与我说明,我便会早日归来,何必徒增如此多的罪孽。”
“你出谷时,我便说过,叫你吸了那皇甫玄的内力,以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如今你虽中了剧毒,但我渡过去半身功力,总能保住你的命,你与我便可在这山谷中,永远相伴了。”
白明玄睁开眼,却发觉眼前已渐渐变亮,竟模糊地看出了些许影子,讥讽的话语,到底换成了别的:“你许是太寂寞了。”
“是啊,我拿皇甫家的子孙消磨时光了数百年,到头来,到底不如亲子来得好些。”
“爹?”白明玄轻声唤
“我在。”白海棠笑吟吟地答。
“我记得,你一直想求死。”
“如今有了你,我便不想去死了。”
“我却想杀了你,你若不死,我如何对得起皇甫玄。”
“你如今身上没有丝毫的气力,又如何能杀得了我。”
“爹,”白明玄的声线骤然变得虚弱绵软,“若你此刻松开手止住传功,我便会死,对不对?”
白海棠的声音犹带笑意,他答道:“对。”
“我叫南三直联系了苍家兄弟,他们一行人已闯入山谷,外头的人,这时候该杀得干净了。”
“用洛林的脸做的交换?你倒是早就有所谋划。”
“是爹教导得好,你教会了我总要留些底牌,不知在哪一天,便会得用。”
“那你是想叫他们闯入这间卧室,杀了爹么?”
“我知晓爹不那么容易死,亦有三寸不烂之舌,可动人心,便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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