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晴闻言稍稍放心,但目光落在他胸口那道狰狞的剑伤上时, 却还是忍不住心疼,“这剑伤无法用药,也无法治疗, 只能慢慢熬着等它自行痊愈。虽说早有协定,可……可他也太狠了。再怎么说……您当年也帮了他。”
四百年前那个月圆之夜,若不是殿下耗尽寿元帮了他,临诀焉能活得到今日?
祁朔低低咳了几声, 睫羽暗淡地垂下,“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与他无关。况且,就算当年我没有出手,以他的本事,也总能找到活下去的法子。”更何况, 方才摇晴替他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临诀却没有半分动容,就算早就知道他心性如此, 他……也免不了有些失落。
“只是……这样也好。”祁朔声音沙哑,“临诀是天生的薄情寡义,不受拘束,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廉贞。咳咳……”他又咳了几声,问道:“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吗?”
她忙点头。
祁朔指的是他恢复前世记忆之前的家人,也就是本该住在这宫中的那几个尚存于世的皇族。在他还是静王时,会对临诀一见倾心,也是因为受前世执念影响,继承皇位后,他寻不到临诀的踪影,只能选那个与临诀一模一样的秦家女为皇后,却没想到秦家女被红狐夺舍,之后红狐进宫,唤醒了他前世的记忆,当时他毫不犹豫就选了入魔,毕竟恢复仙君的身份重新位列仙班看似风光无限,可他心里清楚,等到临诀重获自由,那天庭,那满天的仙神,也就不是个玩意儿了。
他抬眼看向天空,此时空中阴云散去,隐隐可以看到那上面光华流动的守护结界。
“这个扭曲的世界,早就该毁了,天庭苦心经营,造了这么个结界,又有什么用呢?假的就是假的,死的就是死的。活不过来,也永远成不了真……”
祁朔入魔的时间极短,修为却堪比魔王,用的其实是有些弊病的捷径,也正因如此,他其实并不能真正御使那些低阶的邪魔,现如今他受了重伤,那些邪魔立刻蠢蠢欲动地围了上来。
摇晴道:“殿下,时间不早了,再不走的话 ……”
祁朔颔首:“走吧!”
摇晴双眼一亮,身后红光闪烁间抽长出九条红色狐尾,那狐尾蓬松柔软,灵活至极,轻轻松松一卷,就带着祁朔离开了此地……
而此时,临诀已经带着廉贞到了百里之外的一片枫树林中。
已经快入冬了,枫林不再是几个月前热烈的火红色,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暗淡的橘黄色,像是夕阳即将隐没时的余晖。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枫叶,临诀脱下外袍,把人一裹,稳稳地放在地上。
将入冬的天气已经十分冷了,肃肃风声吹得周围一片寂静,连那些在邪物威胁中顽强活下来的小虫子都没有冒头,而是谨慎地躲回了巢穴中。
临诀自然不会把这点凉意放在眼里,趁着廉贞还未醒来,他张开手掌,掌心一个半透明的灰色符号瞬间消散无形。
不过临诀还是看清了,这是“事成”的标记。回想起摇晴将解药递到他手里,顺便画下这个记号时眼里含着怨气的模样,他嘴角微微勾了勾。
这时,躺在他身边廉贞微微动了动。
临诀目光一动,面上浮起几分关切,对上了廉贞缓缓睁开的双眼。
“你怎么样?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廉贞眼神有过几分迷茫,片刻后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临诀扶着他坐起身,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叹了口气,“可惜我的力量和你相斥,不能为你疗伤。你可要回天庭一趟?”
廉贞摇头道:“暂时不必,我伤得其实并不重。”
临诀眼里的疑惑和诧异恰到好处,“可我先前走进那间寝宫时,分明看见你都站不起来了。”
提起这点,廉贞也觉得疑惑,“其实之前我会被抓,最大的原因是那群邪魔围上来以后,释放了一种迷雾,我当时已经用术法将之隔开,却还是遭了算计。体内力量运转迟滞,后来更是连手都几乎抬不起来。”
临诀惊讶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那你现在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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