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你可以问问她。”温子河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她的那些个平安符倒是有点灵。没准祖上真的有点功夫。”
他说完以后瞧了一眼陆夜白,也没看出什么情绪来。这两人就各怀心思,在试探和反试探里,走到了灭绝真人家门口。
灭绝真人的家很符合陆夜白的想象中的样子,前院花草修得很整齐,一条石子铺的小路延伸到房子前面,黑瓦白墙,檐口很长,有点徽派建筑的味道。
“温先生。”
虽然已经多年没见,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温子河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他不能在陆夜白面前露馅,只得定了定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回了一句:“阮真人。”
阮真人从屋里出来。光看她的脸有点看不出岁数,说她三十岁也可以,四十岁也不为过,生了一双蛾眉,给她整个人添了几分女人味,穿着一件蓝色的袍子,很是不拘小节地任由下摆拖在地上。
阮真人看着陆夜白,有点皮笑肉不笑:“这就是那个人?”
温子河生怕她下一句张口就来“我对人没什么兴趣”,有点急地把陆夜白往身边一拉,像个推销员似的说:“这是我多年的好友,对道家很有兴趣,这几天就麻烦您照顾了。”
陆夜白要来这里的事,他让关凝提前和阮真人打了招呼了,不过不知道关凝这不靠谱的东西有没有把他的叮嘱也一块儿传达。
阮真人懒洋洋地开口:“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你不知道我不修道?”
关凝那个不靠谱的果然没传达到位!
温子河心中一紧,生怕陆夜白生疑——不过他要是看一眼陆夜白,就不用担心了。
陆夜白此刻双目放空,思绪飘忽,已然神游天外——他的腰冷不丁被这么一搂,几乎魂飞魄散,都要站不稳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听阮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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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道姑不修道,这倒是真的。
自古道士都爱降妖除魔,为了在修道界扬名立万,恨不得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把妖族一锅端。
但是这位阮真人的祖上不太一样。她祖上的开山道士叫做济森,原来是个正经门派的道士,后来不知怎么地,兴趣发生了转移。他像大多数道士一样也以捉妖为己任,但是抓回去之后不杀不剐,而是聊天。
这位颇具有人文探索精神的道士就这么一路抓,一路和妖怪聊天,还真成立了一个门派叫做“一心门”,刚开始只是和妖怪聊天,渐渐地也著书立说——只是没人看——最后发展成了个专门研究妖怪的来历、心理、修炼方式、身体构造……的门派。
后来江山改姓,新皇不喜修道,开始责令扫除金丹仙药这些乌烟瘴气的玩意儿。民间那些大派自然首当其冲,挨个衰落了。唯有这个看起来像个野鸡门派的一心门,历经千年不倒,弟子虽少,好歹后继有人。
大概这既不修仙也不炼丹的门派压根没被人当做是个道门。
温子河小时候因为机缘巧合救过那个叫做济森的人一命。因此这妖怪和道士之前的奇妙交情也就这么延续下来了。一心门的每一任传人他都会去拜访,然后给他们讲一些“你师祖科举没中然后不得已来修炼”、“你师父小时候爬树掉下来”的故事。
讲到阮真人这一代,讲不下去了。
阮真人就像是她祖上那位济森上人附体一样,对研究妖怪充满了空前绝后的兴趣。温子河头次上门拜访就被抓着问了三个时辰的问题,诸如“你从哪里来”、“一千年前妖族真的打过仗吗”,“妖怪吃人吗”……甚至连书里记载的小妖小怪、人妖奇遇都要拿到他面前考据一番,可谓不堪回首之噩梦。
加上现在阮真人隐居的地方多多少少沾了点法术,他渐渐也不太去了,逢年过节表示一下慰问,其他时间有多远跑多远。
毕竟妖怪经常去找道士,虽然没黄鼠狼给鸡拜年那么可恨,好像于情于理都不太像那么一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为什么你对我就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陆:……
温:说话!
陆(拟声):噗?
第14章 留宿
陆夜白觉得温子河有点不正常。
这人和他一起坐在阮真人家里,就像屁股下面坐着口热锅似的,每隔几分钟都要起来在屋子里转一圈,表面还若无其事。
来的路上他其实不是有意冷淡温子河,只是单单觉得什么话对他说,都要先斟酌一番,有些话经过斟酌被他烂在了肚子里,有些话等他想好怎么说,已经过了该说的时候了。
这会儿他倒是把握住了机会:“子河,你不舒服吗?”
“没有。”温子河回答得倒很快,然后第十二次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缓缓踱步走圈。
陆夜白:“……”
温子河虽然平日里处事不惊,但是这一点好品质只要跟陆夜白挨上一点儿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其实没意识到自己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只想找个能和阮真人独处的机会,好亲自叮嘱她一遍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但是阮真人一直坐在一边,动都不动一下。
“师父,我学些什么?”陆夜白还是个自来熟,人家都没认他,他就先叫上了。
“你想学什么?”阮真人一抬眼皮。
“自然是刻符咒。”陆夜白说,“治病安神,驱邪的有没有?”
阮真人:“就这么几天,你还真想学出点东西?刻符咒不是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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