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苏默挂个水就要一百多块钱,接下来一个月里,两个人吃饭、水电都要靠这一点点的钱维持下去。
冬季清晨苍白的太阳没有让人觉出一丝暖意,程淮义默默计算着每天可以花多少钱,才能支持到下个月拿到生活费。这么一点点钱,又要去哪里攒出两个人的学费书杂费呢。
苏默退了烧,有些恹恹地靠着程淮义。他肚子有些饿,然而不敢说。他抬头怯生生望了程淮义一眼,见程淮义没有注意他,便悄悄伸出小手握住了程淮义的手。程淮义想着心事,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没有作声。苏默胆子大了一点,小手用力握紧了一些,偷偷抿着唇无声笑了起来。
程淮义一低头,正好看到小东西笑得眉眼弯弯。苏默其实长得十分好,白白嫩嫩,一双眼睛又大又黑,是十分可爱的小孩子的长相。平时很少笑,这么一笑起来,可爱极了。
程淮义看得新奇,蹲下来将他抱在怀里,用额头去碰他的额头:“好了,已经不烧了,还难受吗?”
苏默脸红了,还没人和他这么亲近过,他不敢抱程淮义的脖子,只好将两只小手握成小拳头,搭在他的肩上,声音又小又轻:“不难受了。”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声,“谢谢哥哥。”
程淮义被小东西一声“哥哥”喊得心又酸又软,他亲了亲苏默的额头:“哥哥给你买包子吃好吗?”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苏默啃着肉包子跟着程淮义回家。他的眼睛不时瞄一下程淮义手里的塑料袋,哥哥买了一点肉,今天中午要给他炖肉汤喝。想到能喝肉汤,苏默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以前苏稻很少买肉给他吃,他长得又瘦又小,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一个头。
一回到家,程淮义就做上了饭,小小一间房子里,除了床铺就是灶台。炉子上一炖肉汤,满房间都弥漫了水蒸气和肉香。被程淮义塞在被窝里的苏默狠狠抽着鼻翼,笑着嘀咕:“好香啊,太香了。”
程淮义觉得默默似乎活泼了一些,和几天前沉默寡言的小孩子有些不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很高兴地附和他:“对啊,这个味道真是太香了,幸好我们房子小,不然默默就不能在床上也闻到了。”
苏默从被窝里伸出个脑袋看着程淮义,看着他洗米煮饭,看着他把切好的大白菜倒进汤锅里,只觉得好高兴好高兴啊,他一直笑一直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停不下来。
程淮义也看着苏默笑,偶尔擦干了手,过来摸摸苏默的脑袋,像摸一只小狗。苏默的头发有些长了,柔软地蹭着他的手心。他把苏默往下塞塞,以防散了热气。
这一顿饭两个人吃了白菜炖肉和大米饭,暖洋洋的。吃完了,趁着热气没散,程淮义抱着苏默,把被子卷吧卷吧裹紧了,好好睡了一觉。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程淮义被苏默翻身的动静弄醒了。他闭着眼睛将苏默搂进怀里,嘴唇贴在苏默的额上,确认他是真的好了,才睁开眼睛放开他。
苏默早就睡不着了,见程淮义睁了眼,小脑袋拱过来,侧着头,也不说话,就拿一双乌黑圆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抿了唇笑。
程淮义刚睡醒,声音有些哑,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小脑袋,低着声问他:“怎么了,这么高兴?”
苏默也不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开心极了,忍不住要笑起来。
苏默只是笑,也不说话,程淮义也不管他,呼噜了一会儿小东西的脑袋,就起床套上衣服。
苏默见程淮义穿上衣服要出门,迅速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他的腰,仰着头看他,然而只喊了一声“哥哥”,却也不会说别的了。
程淮义赶紧扯过被子包住他,又好气又好笑,给他拿小棉袄穿:“哥哥不走,就去隔壁王阿婆家一趟,你和哥哥一起去好吗?”
苏默立刻点头,自己抓着棉袄套上,滴溜溜爬下床,套上鞋子,伸手牵住程淮义的手,牢牢抓紧。
新年将至,街坊四邻都在屋檐下挂上了腊肉香肠。他们这一片虽然是贫民区,都是低矮阴暗的平房,但也家家多多少少置办了些年货,一眼看过去,有了些喜庆的意味。
程淮义牵着苏默小小的手,在花椒大料的香气里,去邻居家求些零散活做做。
邻居王家阿婆给玩具厂做些填玩偶的手工活,可怜他们两个孩子无依无靠,答应以后多拿些活回来分给他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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