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阳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捏了一下,既酸涩又痛苦。他咬牙道:“看样子,我们暂时没法达成共识了。”
梁亦庭对他的感情不假,但是爱情却不是他人生的全部。其实何初阳又何尝不是,如果易地而处,他也未必能为了儿女情长而放下心中的抱负。有些东西,融入他们这样的人的血脉太久,对他们来说,不存在取舍,只有本能地追逐。
二人此刻都无话可说。何初阳静了静,转身要走,梁亦庭瞬间又一次拉住了他。
何初阳挣了一下没挣开,“你还想说什么?”
梁亦庭低声问:“回家吗?”
何初阳沉默下来,点了点头。
第二天是周六,盛夏的气温在一大早就匆匆飙升,倒是没什么人活动了。室外除了连片的蝉噪声,便只有偶尔的汽车喇叭声。
何初阳半梦半醒间,身上已然微微出了一层薄汗,房间内没有开空调,身边更是有一团热气贴得很近。他不由皱起眉,却又不愿醒来。
唇上传来一片麻痒温热的触感,何初阳终于无法再继续安睡下去,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梁亦庭正在十分近的距离处看着他,眼中含笑。
“早安。”梁亦庭在他鼻尖上轻吻了一下。
“……早。”
梁亦庭缓缓凑近他,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下方的皮肤上轻轻舔了一下,然后笑着问道:“你很热?”
“……”何初阳别开头,在梁亦庭越贴越近的胸膛上推了一把,“让开,我去冲个澡。”
梁亦庭被他推得顺势往后倒去,仰躺在床上,看样子也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
何初阳想从他身上跨过去,却被他抓住了脚踝。
何初阳无奈道:“你想怎么样?”
梁亦庭的手指在他脚踝上轻轻摩挲,沉默一会儿突然问:“今天有安排吗?陪我去射箭?”
“……先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梁亦庭笑了,收回手,然后当着何初阳的面在自己掌心轻轻亲吻了一下。
许久没有来飞羽弓馆,梁亦庭不知道之前何初阳自己单独来过一次,怕他把射箭要领全忘了,又手把手教了他一次。
想起两个人上一次一起来的时候,还只是朋友的关系,如今却已经是床都上过的关系——何初阳这样想着不由有些好笑,射出去的箭直接脱靶了。
梁亦庭刚在一边射完了一组,见到这一幕便抱胸走到了他身后,“有心事是射不好箭的。”
何初阳闻言,看了眼梁亦庭那边十支密集地扎在10环内的箭,似笑非笑道:“没法跟你比。”说着,他低头搭上箭,自上而下地将弓拉开,把最后一支箭射了出去。
7环,普普通通。
何初阳耸了耸肩,把弓搁到了一边的架子上。
“不玩了?”梁亦庭跟在他身后问。
何初阳朝他看了一眼,颔首道:“我的玩够了,轮到你了。”
10米道对于梁亦庭来说太小儿科,然而50米道,对于何初阳来说,估计只剩下看热闹的份了。
梁亦庭迟疑道:“我怕你无聊。”
何初阳拍了拍他的肩,“没办法陪你去美国,陪你射个箭我还是能做到的。”说罢就与他错身而过,率先向外走去。
梁亦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黯然下来。
虽然是周末,但是由于室外温度太高阳光太猛烈,50米区一个人都没有。
何初阳顶着炎炎烈日,突然觉得提议来室外射箭的自己有点傻叉。
然而梁亦庭只是一语不发地拿着自己的弓走在前面,整个人像是要虚化进耀眼的阳光中。
“算了吧。”何初阳在他背后道,“眼睛都睁不开,靶心晒得都要看不清了。”
“那要是我射中了呢?”
何初阳挑起眉峰,“什么?”
梁亦庭背对着他,漫不经心地问:“你要跟我打赌吗?”
何初阳只思考了两秒钟,便答应了:“可以。”
然而赌什么,却没有人再说,像是彼此心中已经心知肚明。
二人来到一条50米道前,确实如何初阳所说,由于日光强烈,人要看向远方的时候都不得不眯起眼,好在箭靶的环数还是能看清的。
梁亦庭低头不紧不慢地调整了一下手中的弓,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去前回头看了何初阳一眼,“你想好了?”
何初阳皱着眉头,“别一幅十拿九稳的样子。”
梁亦庭微微翘起嘴角,回过身去。就在他拉开弓弦的时候,突然听到何初阳在他身后问:“如果我们互换位置,你会和我去美国吗?”
梁亦庭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像是没听到一般,松开了手中的弦。
箭支插入靶中发出一声利落沉重的声响。
9环。
何初阳像是早已预见到了结局,脸上说不上是释然还是失落。“有心事是射不好箭的。”他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看样子今天我们都不适合来玩这个。”
梁亦庭握着弓的手已然绽起了青筋,他深吸了一口气,紧抿着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电台里在放老歌,唱着蝉鸣,唱着同桌,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像是将人又带回了某段青葱的、困倦的、泛着汗意和印刷品气息的时光。
梁亦庭突然问道:“如果我没有回来,没有重新遇到你,你会怎么样?”
何初阳看着窗外,木然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半晌,他自嘲地笑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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