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崔俣才又开口问话:“你觉得,是谁杀了你爹?”
彭传义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爹死的极蹊跷,晚间还同我们一起吃饭,与平日无甚两样,及至夜间,却突然死了……死时身边无人,门窗紧闭,无人察觉半点异样。”
“你不怀疑邓氏?”
“怀疑的,”彭传义点点头,“可是邓氏得知消息,赶到现场时,发散衣乱,面上无妆,仍残存睡意,她应该是真睡了吧……”
崔俣看了眼杨暄。
杨暄捏了捏他的手,跟着问彭传义:“邓氏父亲,与你们家来往多么?”
“之前是不算多的……”彭传义回想着,“邓氏被我爹纳入房中,领进家门不久,邓氏父亲就做官了,邓氏当时就嚷着要升平妻,族人压着,我爹没让,邓大人也没太大表现,只是给邓氏送来的东西更多了。之后数年,四时八节也总有礼来,及至我娘去世,许是邓氏求的厉害,其父爱女心切,就走的勤了起来,今年更是,五月里邓大人心腹管家来走礼送粽子,干脆住在我家没走,可是让邓氏仗了大势……”
崔俣眸色微闪,似是听出了什么,眉梢浅浅扬起,问彭传义:“邓氏父亲对你爹态度如何?可有瞧不起?”
“这倒是没有。”彭传义垂眸,“我爹虽是商贾,可邓氏即入我爹房中,就是我爹的人,做妾身份又矮了一截,邓家气短,哪敢对我爹不敬?邓家管家,待我爹也很是恭敬的。”
……
崔俣和杨暄问了很多问题,东一榔头西一镐,有大处,有小事,件件不与今日河道之事有关。彭传义因慑于二人威仪,不敢不照实回答,心中却极为不解,脑子懵成一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身边仆丛忠叔却听着听着,眸底泛起亮光,心内有了猜测……
待崔俣杨暄不再问问题之后,他突然跪地大力磕头:“二位公子细言相询,对我家少爷如此关心,想是怜我家少爷孤苦,心起恻隐……求二位搭把手,帮帮我家少爷吧!此处离洛阳虽已不远,但邓氏请来的杀手随时可至,若无人相护,我家少爷恐到不了洛阳啊!”
他这一喊,彭传义也明白了,咬咬牙,跟着行大礼,声带哽咽:“不瞒两位,自从得知我爹的案子由地方递往刑部,我便带着下人一路赶往洛阳,本来身边有马车十数,仆丛数十,路上连番遭劫,至如今仅剩我主仆二人……个中坎坷,实难与外人道!我身上所有余钱,日前已全付飞沙帮买路,现在身无分文,但我乃彭家嫡子,手有印信,更掌有家库钥匙,只要两位能助我这一把,我家中财物,任由二位挑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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