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凯文这才回过神来,他是学医出身,这一刻眼疾手快,没有其他的扳撬物,他直接关了保险,把枪柄捅进梁旭嘴里。
——真没料错,一缕鲜血从梁旭口中滑下来。
“有意思吗?梁旭?!”房灵枢趴在地上,怒视着他:“笑我娘炮?报不了仇就咬舌自尽?你好意思笑我娘炮?”
他的姿态实在不够英武,但他的气势足够震慑在场的所有人。
武警也停止了狙击瞄准,屏声静气,所有人都注视着梁旭。
直升机鼓起烈烈风声,黑暗在退去。
“梁旭,我实话告诉你,罗晓宁在icu,刚刚结束手术。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吗?他为了给你报仇,跟冯翠英一起滚下楼梯,现在还在昏迷!”
——只能说资本的力量有时就是硬道理,郑美容太会办事,她没有调动京港沪的顶尖专家,而是直接致电长安的合作方,连夜请动了长安所有三甲医院的一流专家。
也要感谢安龙另一位精明强干的副总,据说姓李,这位李总舌灿莲花:“彭老、匡老、帮帮忙,这个病人关系到凶手是否愿意投案自首,一旦事成,只要您两位愿意,我们请江苏电视台、关中电视台、中央电视台,给您个人作全方位的正面采访,也为整个长安医疗系统塑造光辉形象。”
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李总又打感情牌:“白杨、姜睿昀,这都是我们现在非常当红的明星,电视剧都在播着,我让他们——哦,您不熟悉,不熟悉没关系——张惠通、张惠通您肯定知道的,只要您肯帮忙,我们请张导给您所在的医院免费拍宣传片!”
专家们对安龙旗下的流量小生一无所知,但张惠通是海内外知名的顶级名导,又是中国电影的旗帜人物,国内可谓妇孺皆知——若不是这个电话经由院方转接,专家们可能以为这是诈骗。
“匡院,我知道这些功名身外事,您是不放在心上的。”李总动之以情:“一切为了群众的希望,请您帮帮忙,诊金不用您开口,我保证让您满意。”
事关重案,又是高难度手术,这不算丢人,部分专家连酬劳也不要:“救人就救人,不要谈钱了。”
房正军得知消息,只有感激不尽,舆论有时能左右人的心意,这是警方都未必能有的面子。
罗晓宁和冯翠英都得到了超规格的顶尖手术待遇,他们被转送长安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罗晓宁的手术由医科大附属的匡复生院长亲自主刀,房正军赶到医院:“无论如何,请您救活他。”
匡院长已将罗晓宁的病历通览无遗,他站在手术室门前,长叹一声:“人事我自当力尽,但这个情况,存活与否,与其说是看我的技术,不如说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
“你报仇,他再跟着你报仇!一死了之!有意思吗?!”房灵枢尽量忍住不激动,但未能挽救罗晓宁的悔恨、对梁旭的怒其不争,这一会儿全在他胸口翻腾不已:“对!你信不过我爸!信不过李局!但梁旭你能不能相信我?!
他站起来,声音无法抑制地提高了:“我!被你马子捅伤了!老子带着一身伤口跑到南京去抓线索,为什么?就为我们关中警方跟你一样,一直活在挣扎里。追了十五年、自责了十五年,也知道你不甘心地等了十五年——是!我们是让真相迟到了!对不起!但我们真的从来没有放弃过!”
“这他妈不是演戏,死一下提高收视率吗?有什么用?”房灵枢拼命抹去眼泪:“梁旭,我不勉强你一定要做污点证人,指证的环节少了我可以自己去补,但是罗桂双的杀人事实只落实一桩,换你你能甘心?我明年今天去你墓前告诉你他只为一桩杀人案枪毙,你的棺材板我按不按得住?!”
梁旭有些怔住了,也许是因为房灵枢从来没有这么泼辣地在他面前骂过人,也许是震惊于罗晓宁的垂死。
房灵枢仰头看天,把眼泪倒回去:“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晓宁,除了你没人能照顾好他,你自己惯的心肝你自己接着,老子不爱伺候!”
梁旭一直盯着房灵枢,只是口中有枪,说不出话,房灵枢明白,他是想问罗晓宁怎么了。
邹凯文在他背后沉声道:“罗指证了他父亲和祖母的犯罪事实,然后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梁旭听见他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着:“是因为你——现在他正在抢救,会不会有求生的意志,也全在你。”
——一声一声,像沉重的钟鸣。
梁旭或许早就明白这件事,但亲耳所闻和心中揣测是两码事。
“kevin,放开他。”房灵枢道:“把枪还给他。”
用不着还,枪就在梁旭自己嘴里,邹凯文替他拿出来,放回他手上。
“梁旭,你想死,很容易,保险我让邹凯文帮你开了,当头一枪,爽快得很。”房灵枢站在原地,一步不挪:“你死了,就没人证实卢世刚死前的口供,罗晓宁在病房里生死未卜,你死了他醒过来会怎么样?我告诉你他自杀我可不会再管第二次!”
武警的飞机向天台降落。
房灵枢举手示意机上的干警,又注目于梁旭:“或者,你一不做二不休,现在连我一枪崩了,我没意见,你枪毙我殉职大家一起扑街——反正没保住罗晓宁我真的悔死了,给我一枪我也很爽!”
邹凯文站在梁旭背后,也是文风不动,现在不能动,任何试图靠近的行为都会激发梁旭的逆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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