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爱国只是老了,智力却没退化到零点。他掂的出来孰轻孰重,也特别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路郝今天肯赏脸来,真是新的一年好的开头,他心里很高兴。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郝实在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要往外走,路爱国明显没料到路郝这么快就要走。可能是老天爷也格外可怜路爱国,孙志智刚好从外面回来了。
路郝就见孙志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两人在玄关处面对面的遇见了。
小孙明显对路郝的到来并不意外,相反的是,他早就知道。他正是为了路郝要来所以特地开车去离家不近的一个大型超市去采购了一堆吃的回来,他和路爱国都不会做饭,而平时做饭的阿姨也回家过年去了。孙志智爱吃的那家酒楼也在捞够了年夜饭这一大票后,要到正月初八才再营业。
他只好买了各色的速冻饺子,细化到每个知名名牌的每个馅料都拿了一袋,他看着路郝展开一个特别澄澈好看的笑容,说道:“别走了,中午就在这吃吧。”
路郝心想孙志智怎么能笑的这么干净这么没有杂念呢,这年轻人才刚刚没了母亲,遭遇着自己年轻时候尝过的痛苦。他突然如鲠在喉,心里特别同情特别可怜孙志智,以至于完全说不出一星半点拒绝的话。
于是大年初一中午最正式一顿饭,路郝是和路爱国、孙志智一起吃的,吃的还是最没有年味的速冻饺子。
正吃饭的时候文寒给路郝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在胡锐家里热闹,他分别看了一眼老头子和小孙,说了句“回头再给你打电话”就结束了这次交谈。
孙志智的筷子一顿,他知道路郝和文寒的关系……但他表面神色不动。
三个人还是在比较和气的沉默中吃完了这顿不太完美的饺子。
童子尿
文寒不知道别的地方的风俗怎样,反正在他们老家,大年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他现在很怕看见他大姐文清,因为自打上次他爸以为他不行之后,老爷子在家里广而告之,文寒那个“光荣得病”的事迹毫无例外的传进了全家人的耳朵,着实叫一帮人吃了一惊。
这也不能怪文老爹沉不住气把事情给抖落了出去,谁叫文寒是他最钟爱的小儿子呢?老爷子的心头好生了病,他总得发动全家人的力量给小儿子想想办法吧,正所谓两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团结就是力量,想破头皮,可能总也会有条拯救孩子的出路的。否则文老爹觉得小儿子的下半辈子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文寒这次回家,除了他爸不算以外,他二哥二嫂以及他大姐,连带着文清的丈夫——也就是文寒的大姐夫,都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特别异样的眼光去看文寒,这目光中还带着一股怨天怨地的同情。他们四个人不管谁跟小文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唯恐声音大一个分贝就会把他这个玻璃人给震碎了似的。
文寒特别不能接受家里人这么对他,首先他知道自己没病,再说就算他真的“不行”,这病又不是传染病,完全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可眼下这状态,简直有点风声鹤唳的过头。
文清也不知道从哪打听来一个偏方,说喝童子尿可以治男人那种病。文寒一听脑仁都要炸了,他想这添的都是什么乱?于是义正言辞的抵制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传说,他说自己是新时代的知识分子,坚决不会拿自己做实验。
文清和文军还在极力劝他喝尿,文寒气的脸通红,说如果要他喝尿,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吃点耗子药来的痛快。
文老爹丧偶才不到一年,本来受打击颇大,一听小儿子以死抵制喝尿,顿时心就软了,他想不喝酒不喝吧,娃活着才有治病的希望,儿子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所以这事最后再次由文老爹做主,尿坚决不喝,以后这茬也不准再提!
其实老人家心里也明白小儿子说的那是气话,一点实践的可能性都没有,但是人老了总是特别容易向自己的儿女屈服。
文寒平时是个温和听话又孝顺的好孩子,可唯独这件事他特别有主见,不管别人好说歹说,他都坚定自己的立场。
事情的真相是文寒的的确确没病,只是这实话要是说了,烦心事也不会断,但拿谎话继续骗着,也是烦恼无穷无尽。不管说还是不说,现状并不会有什么好转。又倘若他是个喜欢女人的异性恋患者,也很有可能是社会上那些喜欢暂时单着的大龄青年,这与他的出身无关,只和他自身的内心有关。
人不管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都得自己去争取。
本来上次文寒还挺窃喜,以为自己解决了不用公然出柜的麻烦。可这次一回到老家,各种接连不断的操蛋事一波接一波地席卷而来。在年关这个格外喜庆祥和的日子里,这些亲朋的好意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还特别自虐的幻想了一下,假使他真的同意喝尿,那一定是每天都要被逼着喝他小侄子的新鲜尿液,那样他就成了一天三顿定时定点会行走的人体接尿壶了,试问这样屈辱的活着那还算个有尊严的人吗?文寒打了个寒颤,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他突然特别想回到他和路郝的那个小家里去,d市老小区那一套两室一厅的栖身之地,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后一处可以让他安安静静自在呼吸的避风塘。
自打坐上火车文寒就在想念路郝,没有一天不在想,可他一回老家,简直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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