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您病愈就好。”
楚茗面色白里透红,声音温润,哪里还像是有一丝病色残存的模样?
楚茗点点头,看了看堆在一旁桌案上的一沓折子,暗自有些头疼,思考了一下现在回去继续装病还晚不晚这个问题。
“我先去皇上那里处理些事情,约摸半把个时辰能回来,还劳烦诸位再多些辛苦。”
楚茗当即就转身坐辇入宫了,直接去了御书房觐见皇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脊背却稍稍有些弯曲,显出真龙天子的老态来。鬓发也霜霜点点的斑驳,在赤金冠中有些稀疏地束着。
“臣楚茗,叩见皇上。”
一串刺耳的咳嗽声在肺腑之间传来,赶在了那句平身之前。
陛下,确实已经不再年轻,属于他的朝代,大概很快就会过去了。
不知怎么的,楚茗突然想起来,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尚且健壮的皇帝陛下曾经来过他家的府邸。那时他和楚瑜年幼丧父,靖国公早早地便与世长辞,他和楚瑜尚是孩子,只知道哭红一双眼睛,一身缟素跪在灵牌前,往那烧的旺盛的碳火盆里不断地添纸钱。
那时候,有一双大手抚过他的头顶,有一对健壮的臂弯曾将他抱起……那个人的脊背曾经挺得那样直,又带着些许不可一世的骄傲与高贵……
而如今。
逝者如斯夫。
岁月催人老。
“平身吧。”皇帝缓了缓,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太子之前对你多有冒犯,你身子可好些了?”
楚茗摇摇头道:“陛下,此事与太子殿下实则没有一点关系。”
“此话怎讲?”
“太子殿下只是不小心看路,冲撞了臣,并非有意之举。臣之所以陷于惊吓,也不过是因为臣心中思虑过重,小题大做罢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是么?”
楚茗点点头,将头低下去:“是。”
“既然这样,端泽以后也是要继承皇位的储君,你和他关系也不该闹得这么僵……咳咳……”皇帝咳了几声,“你去东宫送去这块牌子吧,解了他的禁足。”
皇帝从身上解下一块金色腰牌,楚茗恭恭敬敬地接了,又扣了个大礼:“遵旨。”
皇帝看着跪拜在地上的楚茗,叹了口气,忍不住出声道:“你呀,咳咳,有的时候就是太过循规蹈矩了。楚茗,做人有的时候太过方正遵礼,也不是件好事。”
楚茗抿抿唇,却是不言不语。
“退下吧。”
“是。”
楚茗其实并不是很想看见前几天咬了他一口的那只太子殿下。
不。
是好几口。
所以他在翰林院里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一转神,翰林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摆好纸砚准备归家了。
楚茗觉得袖里那块金牌沉甸甸的在袖子里坠着,心里无端涌上来一股烦躁,但又不敢托人送去,毕竟皇帝亲口发了话,要他和未来的皇帝陛下搞好关系,他也不能这样拂了皇帝的面子。
“备车,去东宫。”
楚茗到了东宫的时候,已是满地余晖,日暮沉沉。东宫各处都掌起了灯火,东宫的建设很好,在璀璨的灯火中显得愈发雄伟辉煌。
楚茗被人领进去的时候,太子殿下正捉着一个人的袖子,耍赖似地摇着。眼神晶亮晶亮的,还真有点像只小奶狗。而被摇袖子的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只从那挺拔俊秀的背影隐约看出是个芝兰玉树的君子。
“今夜就不要走了嘛,留下来用晚膳吧。我叫厨子做你最喜欢吃的白玉藕好不好?”
“殿下……”
楚茗声音不大不小地咳了一下,提醒了燕承启,燕承启感官很灵敏,瞬间就放开了那人的袖子,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还有些掩盖地抚了抚自己下摆上的褶皱。
楚茗只听见里面传来略带惊慌地一句:“臣告退。”然后那个人就低着头快步从楚茗身边走过,楚茗一直没有看清他的面容是什么样子。
楚茗回头看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略略出神……
总觉得这个人像一个很熟悉的人……
可他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楚茗皱皱眉,挥开脑子里那些杂念,转身就撞上了燕承启略带责怪的目光。
“你来做什么?”
楚茗想起来燕承启刚才满面春风,笑意盈盈的模样,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袖里那块赦免金牌也并不想这么快就给燕承启。
他倒伊人相陪,乐得逍遥。
“臣来看看殿下,禁足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楚茗脸上挂着三分和煦的笑容,恰到好处,天衣无缝,找不出一丝破绽。
“哦?翰林院现在奏疏事物都这么少了吗?大学士身体养好了吗?怎么这,么,清,闲。”
最后四个字都是燕承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几丝愤愤不平。
楚茗面上的笑意半毫未减:“但是殿下乃一国之储君,未来真龙天子,臣自然要关心一番。”楚茗轻步走到燕承启面前,手指探上燕承启桌子上的茶壶肚,那里并非滚烫,甚至带着一丝丝凉,可见燕承启应该是与刚刚那人在此厮磨许久了。
“本宫很好。那日的事情……是本宫对不住你。你要父皇禁本宫的足,也没有什么错。看完了,就回吧。”
楚茗摇摇头:“禁足非臣的请求。”
燕承启也是个玲珑通达的人,只一句话就猜测了个大概,应该是楚茗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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