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这星宿列张,都因我而改。”
李随怔愣在原地,他看见苏瑾帛笑得仍是那温润的模样,又在看见他的双目时,瞠目结舌。那种濒临溺死死之人抓住顺流而下的枯木的光芒,带着狠戾闪烁着死而复生的疯狂。
“这些年来,你养这一个个棋子,到底为了什么?”
五年间,李随总是问他这个问题。他总是不懂,那人也一直不肯告诉他。
“我要还他一个天下。”后来他终于开口,那是他在写着些什么,一旁太子在背着他布置的诗文,听见两人谈话,向这边望了望,奈何相隔太远听不清。
“那你呢,在这天下里吗?”李随指尖蘸墨,来回碾动。
“不,我只会是送他天下的那个人。”
“你不爱他。”李随抬眼,看着远处背书的太子。
“我从未爱过他。”苏瑾帛放下笔,将笔杆担在一旁,十指交叉。“但我欠他良多。”
他也回头看向太子,那孩子出落的标志,奈何母后去世的早,只留下他一人在这宫中。一个六岁的孩子,肩上的担子未免太重。
“他也是你的棋子吗?”
“不知道。”他笑得狡黠,脸侧隐隐显出酒窝。
那日,太子端坐于前背熟了苏瑾帛给他布置的诗文,口齿清晰,难得的机灵孩子。他点点头,将书册合上,只手托腮看着太子。
“殿下是太子。”太子不解看向太傅,点头。他其实有点怕面前这人,每每背不过诗书就会被他打掌心,起初还会想去告状,但后来发现父皇也不管,反而骂了自己一顿。
“陛下甚是宠爱殿下,不过才总角之年便立殿下为太子。”他似意有所指,但自己丝毫不懂。
“太傅……”
苏瑾帛听太子唤他,对他一笑。
“若日后登基,这李太尉会助殿下守住这天下。”
奈何太子终究不过是个六岁稚童,睁着眼睛懵懂听着。苏瑾帛起身屈膝跪于太子面前,轻轻将他搂入怀。
“你唤我一声叔父。”
太子怔愣,偏头看他。他虽是年幼,但也知是不能乱叫的。苏瑾帛见他不肯,板下脸来,一副他没背过诗书是的模样。
“若殿下不肯,那臣便只好拿戒尺打殿下掌心了。”
“叔……叔父。”
他最怕那戒尺,打的手上道道红印,又疼又痒。苏瑾帛终是如愿,笑得舒怀,轻拍了几下他的头,允他到外面玩。
还有三个时辰入夜,苏瑾帛颓然倒在太师椅上,看着殿堂房梁穿插。他十七岁科考入宫,如今竟在这宫中苟延残喘地过了近十一年,也与他纠缠了十一年。
人生那么久,还有五十余年,怎熬的了。他倚在那里自顾的笑,笑出泪来。
“是啊……怎熬的了……”
“什么熬不熬的?”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林涣暮踏过门槛而入,张望了几眼没看见太子的身影。
苏瑾帛忙咳了几声,不着痕迹的掩去了泪。林涣暮早看见了,不过陪他演而已。
“我想喝粥了,要现熬的。”这些年他俩也缓和了不少,虽说回不去少年时的亲昵,但算能正常的相处了。只要苏瑾帛将满身的刺收起来,林涣暮也宠着他,处处顺着。
他们不过都装成了瞎子,他看不见他的后宫皇后嫔妃,他看不见他与自己武将私下交好。
“陛下。”
“嗯?”
今下午的天气甚是晴朗,苏瑾帛偏头看向殿外,心中罕见的向往。
“这天下很美。”
像是呼出了憋在胸腔中压抑了数年的沉重,苏瑾帛笑得开怀,他看向林涣暮,眼眸中有光亮闪烁。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林涣暮说到一半噤了声,他看见苏瑾帛缓缓的蹲下身去,蜷成一团。他们被春日的暖意所包围,有蝴蝶翩然旋入殿内,最终落在了苏瑾帛束起的法冠上。
“我现在只想过个最平凡的一生,诞生于平凡人家,普普通通的长大,然后娶妻继而生子,最后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可是我为什么偏偏考取了功名遇见了你,怎么就偏偏栽在你手上了。”
“怎么就……出不来了呢……”
他抬头惊飞了蝴蝶,扑扇着薄翅从苏瑾帛的眼前飞过。他偏头看它,似从未见过。
“我从不后悔入这朝廷。”林涣暮目光也随蝴蝶而去,在对方飞及自己面前时,他将双手抬起轻轻而又快速地一合,将蝴蝶囚入掌心。
“正因为我入了这朝廷,才遇见你。”身边人传来一声嗤笑,如利刃直直刺入林涣暮胸膛。
“是正因入了这朝堂,才拥了这天下吧。”
殿外有声音传来,是国师请见。林涣暮看了一眼苏瑾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负手出了宫殿。
“你听了多久?”
林涣暮看着面前国师,他精通占卜神学,终年一身素衫,竟真有谪仙出尘之味。
“为何不告诉他真相?”他声音空灵,抚下了人心中的狂躁。林涣暮从未告诉过他人真相,但唯独这个人,在见面的第二日便窥看了天机。
他曾一度想灭口,又奈何不了他,这人虽是年轻俊秀但病已成坷,早没几年活头。亏他口风极紧,林涣暮就当寻了个知音,留在了身边。
“那跟摇尾乞怜有什么分别。”
国师不理解的皱眉,他长的不似凡人般的妖艳,连皱眉都会令人心疼。
“请陛下明示。
“求他回来看看我伤的有多重,起一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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