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玮见白马的头顶刚好与自己的下唇平齐,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得十分开心,道:“你跟允儿一般高!”
允儿?莫不是说淮南王梁允?白马明白了,楚王与淮南王是同母兄弟,两人感情深厚,方才梁玮肯出手相救,或许是因为见到自己时,正在思念远在淮南的弟弟。
白马单膝跪地,朝梁玮抱拳,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他的语气不卑不亢,神态极为从容。
梁玮对此有些讶异,坦然受了白马一拜,亲手把他扶了起来,笑问:“你竟然不怕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白马恭敬地垂着脑袋,知道自己不能直视王爷。梁玮却毫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看着本王,让你多看一眼,本王又不会少块肉。”
白马抬眼望向梁玮,先向他道谢,再答:“回王爷,我知道您是楚王。您进京那日异常威风,我在一座佛塔上远远地望见了。”
梁玮一笑便会露出两颗虎牙,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跟他亲近。他听了白马的话,惊奇地“哦”了一声,道:“很好很好,看来我两个还挺有缘分的。我问你,他们说的‘青山如是楼’,是个什么地方?你在那做什么?”
白马摸不清梁玮的套路,答:“回王爷,青山楼是一座春楼。”
“我自然知道那是春楼,可这名字起得很好听,想来是个极风雅的地方。而且,我看你还会武功,不像‘那个’嘛,倒像是个小少爷。方才使得是什么武功?还挺厉害的。”梁玮说着,用胳膊肘拄了白马两下,他是个朝气蓬勃的人,片刻也静不下来。
梁玮态度随意,可白马却不能失了分寸,他恭敬答道:“回王爷,我儿时被人贩子卖至青山楼,眼下未满十六岁,按律尚未成人,不可接客,只在楼中跳舞卖唱,陪客人喝酒说话。我没有什么武功,只是从前在塞外牧马放羊,从猎户身上学了几招防身保命的功夫。方才一时情急,下手失了轻重,其实过错主要在我。”
梁玮感叹道:“不用陪客,每天还可以唱歌跳舞、喝酒说话?天底下竟还有这么好赚钱的活计!什么时候带本王去玩玩?你们羯人天生强健,你小小年纪已长得跟允儿一般高。哎,你两个都长得好看,乍一看去还有些神似。”
白马笑了笑:“这是我的福分。”
梁玮不知是什么脾气,忽然说了句:“哎,又想允儿了。在你们那里做事挺辛苦的,要不要本王帮你赎身?”
白马愣住了,连忙说:“多谢王爷!不过我已经赎身了,只是户籍牌被别人拿着。”
梁玮一脸“我懂的”的神情,问:“方才为何冲撞官兵?放心说来,我念你年幼,不治你的罪。”
白马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方才是我太心急了,追在别人马屁股后头,想把他留在洛阳。可惜,他就那么走了。”
梁玮双眼一瞪,仿佛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先是夸张地大笑,继而附在白马耳边低声说道:“我懂,我懂!哎,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那行吧,我让人送你回去,免得你被骂。”
白马还是有些不解:“王爷为何待我这样好?”
“唉,刀头舔血,多积福报嘛。”梁玮叹了口气,摸摸后脑勺,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汗血宝马,道:“我这匹马是有灵性的,平时凶猛得很,入京那日我怕它冲撞圣驾,才不敢骑。这两日它不大安分,我便带它出来透透气,谁知方才路经此地,它就杵在这里,说什么都不愿走了。我看它那两只大眼睛望着这边,似乎是一定要让我救你才肯走,它喜欢你呢!”
白马顺着梁玮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匹汗血宝马,马儿侧身扭了扭屁股,露出马臀上的一个刀疤。
白马脑中灵光一闪,道:“我认识它!”
梁玮来了兴致:“你认识它?可马贩子说这是从关外捉来的一匹野马,虽高大健壮,但野性难驯,卖不出好价钱,原准备杀了。我那时刚好想买马,与它看对眼了,就把它买了回来。”
白马上前,摸了摸汗血马的脑袋。
马儿咴了一声,好似在和他说话。
白马转身对梁玮说:“我认识它。它原是匈奴右贤王乌朱流的坐骑,乌珠流脾气爆,待它不好,把它也养成了一个暴脾气。我幼时被抓到匈奴大营里当奴隶,趁夜偷偷骑着它闯出大营。王爷你看,它屁股上的伤口就是我用刀刺伤的,想让它跑快一些,莫再被人抓了去。”
“竟还有这样的故事!”梁玮在白马脑袋上揉了一把,“你还真行,有胆气!日后若有困难,可来找本王,跟着本王混,哈哈!”
白马对梁玮一揖,道:“多谢王爷。”
梁玮随意地摆摆手,边走边说:“本王最恨那些不守规矩的小人!你且放心,本王定会让你看到胡汉和睦共处的一日。”
梁玮刚刚上马,安排了两名禁军护送白马回家,忽然听见城门传来处一阵喧哗。
他饶有兴致地望了过去,见一人策马狂奔入城,朱衣、银枪、白马——这人他是认识的,不但认识,而且相熟。
岑非鱼风风火火地闯出城,再风风火火地跑回城,官兵只觉得这是个傻子,连户籍牌也未曾查验,直接把他放进城来。
“吁——!”岑非鱼一勒缰绳,停在白马面前。他满头大汗,衣襟湿透,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白马,我……”
梁玮看看岑非鱼,再看看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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