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哭声渐歇,那鸟儿展翅一飞便离开了陈府,它掠过的那方天空,云霞瑰丽。
她想,这个孩子或许有些异于常人。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的鸟儿居然是神鸟凤凰。
她便越发的不敢小看这个侄女,每年都会花费一些心思与陈嘉讨好,将俩人的关系变得亲近。
渐渐的她与自家侄女的关系亲密了许多,两人间的书信来往渐渐也变得频繁。
从书信上的文字来看,她以为陈嘉是个只知道观花品茗,有着几分才气的女骄娥。
可等陈嘉回宫后,她见这侄女处事低调,从不招惹是非,便知道那孩子不只是书信上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陈嘉,只是将她愿意展现出来的一面露出来了。
几个月前,国寺的神僧云游归来,她便请那神僧测了一下陈嘉的命格,方才知晓陈嘉命格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凰女”命格。
凰女,便是天生注定的贤后。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才有了想将侄女和女儿凑合在一起的念头。
陈嘉面对陈贵妃时,很是沉得住气。
之前她在太子寝殿偷听那段话时,便知道自己这个姑姑不只是疼爱她的长辈,更是一个谙熟宫闱斗争的胜利者。
她只能保持着少说少错的心态,等着姑姑先开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陈贵妃漫不经心的碰着杯盖,亮红的指甲贴在白底青瓷上甚是好看,平添了一份慵懒和娇媚。
“方才。”
陈嘉觉得太子与陈贵妃这对母女一点也不像。
一个媚骨生香、心计深沉,一个清醒时英姿飒爽、仪态好似清风明月,痴傻时却又显童真机灵,两人实在是相差甚远。
和陈贵妃那样的女人相处时间过长便会小心翼翼,不自觉紧张,譬如她此刻,连座下的凳子都不敢完全占完。
好在日后同她过日子的不是陈贵妃。
“方才?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果真聪慧。”陈贵妃轻轻的搁下茶盏,另起了话头,“你之前为何接下了本宫赐的婚旨?”
她知晓自家兄长不愿意陈嘉嫁入宫中,嫁给一个半死不活的太子,但那道圣旨还在陈府,是陈嘉自己接的。
“太子天人之姿,风采无双,是这京城里女儿家们的最中意的夫婿人选。嘉嘉自然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陈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胡话,希望能借此将陈贵妃糊弄过去。
她与太子的那段往事,是她们之间的秘密,除了她们谁也别想知道。如今另一个人不记得了,那她更要保护好,等着那人醒来。
陈贵妃捏了捏手中的锦帕,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陈嘉的话。
毕竟这女女成亲的事情太过罕见,若非其中一人是她的女儿,她想她很难接受。
她明白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只在乎自己所爱的人。当然若陈嘉真的与熠儿成了亲,一心一意的待熠儿,她也愿意将陈嘉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如今你父亲已经向皇上请旨拒婚,封了你为公主,这亲事终究是成不了的。”
陈嘉也颇为此事烦恼,父亲的话不能不听,皇上的旨意更是不能抗拒。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
陈贵妃见陈嘉低着头,没有再表露心声,心中不悦,不由得赌气,“熠儿她如今就是个小孩子,她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清楚,所以她方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说罢眼珠子一转,又道:“八成明天再来个小姑娘,她又会凑上去要糖吃了。”
她觉得陈嘉那副模样对熠儿不像是没有半点感情的,若是连方才那话都不能刺激到她,那这门亲事黄了就黄了吧,留不住心的壳子拿来做甚?
陈嘉素来万事随心,可偏在太子这件事上犯了倔。
自十岁那年在城墙下见到谪仙一般的太子后,她的心中便住了一个人。
那时少女还天真懵懂,尚不知晓情为何物,只是源于对美的爱慕,心中便刻下了一个影子。
也许那便是懵懂的初恋。
十一岁那年,云南境内战火四起。
敌军攻入云南王府时,她还在外头撞见了敌军。
千钧一发之际是太子救下了她,从那以后她便跟在太子身边。
军情险要,敌前进,连太子的营帐驻扎地也成了战场。
太子与她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在漆黑的夜色下逃跑,在寒潭中躲避敌人…那些都形成了一幅幅鲜艳的画卷,封存在她的记忆中。
那些美好的画卷渐渐编织成一个新世界,叫情窦初开。
云南内乱平叛结束,她便与太子分离回京。只是那时她还不知“少年”的身份。
她常常会回忆那些独处的时光,会品读那些情意绵绵的诗词,会在家中的小佛堂祈祷,再见那人一面。
相思不知何处起,芳心一片与谁付。
京中的女子十二岁开始便要相看人家,看好之后备嫁三年,到了十五岁行了笄礼便可出阁。
她朝父母大人撒娇,笑言不出阁想要陪伴二老一生。
只有她知道,她一直在等那个人,那个秀雅的“青年”。
只是她却没想到,那人竟是太子,与她不过只有一道宫墙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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