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云涵已经跃出了“济世医馆”的大门,听得馆内传来的声音,便头也不回的笑着大声应了声。
潞州城虽不是天子御都,但其繁华不亚于御都。此刻正值午时,天中日头斗大,街市上人潮如流,熙熙攘攘。这个背着空药篓的年轻人,步履轻捷,一路飞奔窜跃,街市东头而去。
主街一过,人影便开始稀稀落落。云涵一个大跃步,跨上了一座拱形石桥,此桥名曰“半月桥”,桥两边的石栏上分别雕刻着十二个上古神兽,因年代久远,常年经受风吹雨打,已没了当初活灵活现的样,然而桥身依然异常坚固。远远望去,那露出水面的半个桥洞与水面粼粼的倒影拼凑成满月之形。这条河名曰“半月河”,与城外的护城河相连。站在桥上放眼望去,只见河两岸白梨绿柳层叠相间,带着碧波水影,一直延伸到街角河流的拐弯处。岸边各有一丈多宽的石板路,路边又是各种商铺,只是生意较为冷清,也正是如此,这里就更多了一份清幽闲适之感。
云涵没有流连这里的景色,他本就不是那种望景生情,吟风颂雅之人。
云涵一个箭步跨下半月桥,脚底踩着四月的春风,显得特别轻捷。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个铺子前,铺门上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额牌,写着“天下书铺”四个煌煌大字。此刻,年轻人特有的轻狂笑意在他脸上浮现。
这铺子一丈见方,又小又拥挤。一进门,便有一股防虫防蛀的浓浓樟香味,三排榆木书架子占了大部分地方,墙角堆了各种帛书,竹简。听得有人声,一截榆木般的脑袋从书堆里探出来,大声招呼道:“天下书铺,尽汇天官随便看……”还未说完,就见一个精瘦的老头一骨碌从书堆中跳到云涵跟前,脸上热情而精明的皱褶扭成一片,道:“啊呀,原来是云公子,你若再不来,我这铺子只怕要关门了。”
云涵嘿嘿一笑。
“来,我给你介绍啊(他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到了一卷竹册),这个是绝版的《神谐》,写的是神界诙谐怪异之事,老头我知道你好这一口,特地给你留着。”
云涵眯起眼,笑嘻嘻地道:“徐掌柜,你这书铺要称九州第二,天下可没人敢称第一呀。”
徐海哈哈一笑,道:“甭说了,老价钱。”
“老价钱?”云涵一把抢过那竹简,打开来看,这册竹简轻薄不说,字字密而不疏,实打实的好货。首篇《镜生子》,写道:“仙台有镜,镜通灵,灵敛百魂,魂招百魄,继而生百子……”,正欲读下去,那徐海已亟不可待,正欲来夺,云涵一个闪身,躲了开去,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从怀中掏出十个九州通币(注:这九州通币是当时九州大陆通行的一种货币,一百二十个通币等于一个地币,一百二十个地币等于一个天币,普通人家一年最多也就赚得十来个地币。)。
徐海接过那把热乎乎的通币,乐得揣在怀中,又转身在书柜上翻找起来,道:“云公子,这边还有《伏妖录》、《异界说》……”
云涵却已一个纵身跃出了铺子,高声道:“徐掌柜,下次再来。”
云涵手里捏着剩下的两个通币,沿着春风和煦的大街继续下去,半月河中的水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泠泠光泽,使得河岸开得正好的梨花也似泛起了一丝迷离的光晕,三三两两的人影在梨花柳影中穿梭。其中有个身材窈窕、步履娉婷的白衣女子独个儿走在云涵前头,云涵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裳,急忙追上去,挡住了那女子的去路。果然是个清秀可人的美女,只是眉宇间带着些若有还无的忧愁让人顿生怜惜之情。云涵见那女子脸色有异,转而问道:“姑娘打扰了,请问醉香茶楼如何走?”那女子起先惊诧,见云涵虽一身粗布衣裳,药篓负身,虽不见得多好看,然而生得眉目轩朗,举止不凡,继而脸颊一红,微微一笑,伸出秀指,遥指街尾。
云涵笑道:“多谢姑娘。”那笑容中流露出极其明显的调侃之意,人已随声飘远了。
留那女子兀自在花影下生起一番没来由的惆怅。
这“醉香茶楼”虽地处偏僻,生意却不似周围店铺冷清,因为这茶馆老板生意成精,为招徕生意,特意张罗了个小戏台,一到午后,便请人在楼内说书。
一进门,云涵便看到一堆人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听着,那台上的老头青布长袍,髭须皆白,满嘴黄牙,正讲到他吹胡瞪眼,肃杀之处:“那望江楼主莫龙生听闻他夫人夜会贼人,勃然大怒,领了一干人持剑带刀闯进了他夫人所住之处旖旎园……”
跑堂的便春风满面的迎上来,招呼着引路道:“云公子,您又来了,来这边请,小的特意给你留了个座位。”
云涵顺手塞给他一个九州通币,将药篓放在桌边,坐下身来。
“却见后花园荫僻之处,正与其妻卿卿我我的贼人并非他人,正是其信任有加的胞弟莫龙腾。那莫龙腾丑事败露,非但不知羞耻,毫无悔改之心,反而大笑道:‘大哥,嫂子的身子真是柔嫩如水,酥香无比,另小弟□□呀!’气得莫龙生旧疾复发,当场气绝身亡……”那说书老者喝了口茶,像是在咽一口怒气似的。
众人依旧耽溺于故事之中,那些馋涎欲滴者必定联想于莫龙生妻子那令人陶醉的曼妙身姿;而那些目眦尽裂者则忿忿然似乎要将那莫龙腾欲揍为快;还有些摇头叹息者定然觉得那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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