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纯打量她好半晌,竟然仰天大笑起来,说道:“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君不见越水三十万冤魂乎?如何还在这里为赵官儿歌功颂德!”
“哼,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行侠仗义但也不会伤及话,忽然瞧见龙在天在一旁看着她,浑身不由得打一个寒颤,鼓着小嘴不敢再说话了。
韩子纯环顾四面,冷笑不止,忽然听见海飞花泣声幽咽,话也说不囫囵了:“可是……可是……韩玲姐姐死了……是你把她逼死的!”
海飞花话音虽小,但锋芒毕露一下扎进了韩子纯的心里。韩子纯浑身战栗起来,顷刻间那一脸戾气竟然淡了几分,阳光下眼角缀着一颗浑浊的老泪,臂间气力一泄,散落一地的刀光剑影,宛若那个称霸武林的迷梦一般。
海飞花浑身软塌塌地捧定了越女剑在胸前,泪珠儿在脏兮兮的脸上悄无声息地滑落,洗尽铅尘,绽出那抹桃香来。众人一时看得呆了,小丫头本来身板小巧,这会子哭得伤心欲绝跟更是显得娇气了。楚云和苏玲珑也是悲从中来,竟然甩脱了石奴儿与陆长歌的纠缠,与那小丫头抱头痛哭起来。
韩家人本就古怪之极,这会儿一经小丫头挑唆,就觉得韩玲之死与自己关系莫大,更是痛不欲生了。门口上连滚带爬地奔进来几个小厮,口中正说着:“官军到了!”众人就听得外面人嚷马嘶,就看见陈忆南领着一干大小都虞候、都头闯进来。
陈忆南眉峰一挑,目光灼灼,把手中纸扇朝前一指道:“老匹夫,大军到此,还不束手就擒?”
韩子纯袖袍一挥,把海飞花提到了身前,五指一拢紧紧扼住她的娇喉,狞笑道:“束手就擒?小王爷你还是太年轻了,老夫是何等人物,这些唬人的玩意还是趁早收了的好,惹得老夫性子起来了,岂不可惜了你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说着五指一紧,海飞花一张如花的娇颜立刻惨淡几分。
陈忆南浓眉一展如墨抖擞八斗才气,明眸一闪似剑纵横古今英杰。众人看了这少年英雄无不为之绝倒,偏偏海飞花看他就是一脸的奸佞模样,心中不乐意,面上也光火起来:“我就是死也不要你这个花花公子来救!”说着,手腕翻转起来,越女挽花寒光似水,小丫头振起娇喉哼起缠绵悱恻的江南烟雨小调来,那词儿却是令人胆寒:“三尺青锋怨气深,何处剑客舍丹心,碧血浣剑消逆鳞,越女不负侠士恩……”
韩子纯兀自听得心惊胆战,耳畔一声龙吟,急忙看时四面不见剑来,胸前一下子撕裂开来,鲜血迸出。众人万想不到这海飞花引剑自刺,与那老魔头同归于尽,无不惊呼。韩子纯痛不可当,大喝一声,挥掌往她头面打下。海飞花扬起脸来,看她柳眉杏眼,樱唇桃腮,韩玲死时的那般凄美又浮现眼前,一只手掌本已聚上了千钧之力,这会儿竟是下不得手去。一边的人又聒噪个不停,韩子纯哇呀呀一阵怪叫,袖口一翻万般杀气全化作一阵清风散去,往那海飞花身板上一推,海飞花整个人飞将出去。楚云他们赶紧往前接住。
陈忆南这又威风起来,一声呼喝,众刃齐进一块往韩子纯身上招呼。韩子纯身有重伤哪里架得住这么多的拳脚,几下招呼过去,就被砍倒在地上,半张怪脸挣扎着,口里不停地喊着:“寒刀石中藏,铁骨花下葬。两情莫相失,泉下无相忘!”
陈忆南怒火万丈,骂道:“你这老魔头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念着这一笔的烂帐,给我砍成肉泥!”官兵们齐声呼喝。那一边楚云他们早就乱了手脚,把海飞花抬进里面医治。
苏玲珑瘫软在那里,看着眼前尘埃甫定,眼前闪烁着的只有苏小妹往昔的音容相貌。石奴儿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来,轻声唤道:“玲珑……玲珑……这……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苏玲珑一把推开他道:“稀罕你么,稀罕你么!苏胜海说得对,苏玲珑你就是一个丧门星!表哥因我遭了毒手,现在连最疼我的姑姑也……”她泪眼低垂,容颜憔悴。石奴儿看得鼻子酸楚起来,把一个肩膀靠过来说道:“我不在乎呢,玲珑,你人生得漂亮,心眼更好。外人怎么说,由他们说去,奴儿这一辈子都做你的人!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苏玲珑看着石奴儿满脸认真的模样,竟然与苏穆武隐隐的几分神似,惨然一笑,清泪两行:“我答应过大家的,要好好的活下去……”扬起脑瓜来看着石奴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倦倦地道:“穆武,我真的累了。你……你真的能给我一个依靠吗?”
石奴儿瞪着眼睛愣在那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正在不知所措,苏玲珑已经把一头青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了,搞得石奴儿尴尬起来。
“玲珑,怎能如此!”后面传来一声大喝,吓得石奴儿跳将起来,回头来看时。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剑客正站在门口,对自己横眉冷对,不禁有一些着恼:“喂喂喂,你这叫花子打哪里来的?我跟我家媳妇在这里说悄悄话儿碍着你什么事情了?”
那剑客双眼倒竖起来,锋芒毕露道:“什么!”转身看苏玲珑已经倒在那里,心中焦躁起来,身子一纵,身轻如燕,跃向前来。
石奴儿唯恐他对苏玲珑不利,上前来挡他。那人喝道:“滚开了!”衣袖一挥,伸手一巴掌抽了过来,石奴儿陀螺一般打个转儿,坐在地上。那剑客奔到苏玲珑近前,俯下身子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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