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心下知道他这是在故意刁难,但还是好声说:“四爷多虑了,我们爷俩现在就把骡子牵到市场上卖了,保准给您换回来粮食。”
旗四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我看这样,我们家现今正好缺个劳工,你留下来,给我拉半年活儿,我就算你们今年田租交了咋样?”
这下可把韩彦唬住了,谁家不知道,旗老爷占劳工便宜是出了名的,留下来做活的话还不得被坑死?可是如今又不是仅仅留下来干活,是为了抵田租,那又是另作一番对待。半年活儿顶五担子粮食,说起来这是一个不错的报酬,韩彦知道那五担子粮食省着点可以让一家人吃三个月呢。而且也不用把小黑押在这,可以牵回家,韩彦想想还是挺开心的。
稍作思索,韩彦便答应了:“只要四爷说话算话,我可以答应。”
韩彦爹还想说些什么,被韩彦拉住了。
旗四说:“那行吧,今个儿回家收拾下东西,明天就过来,直接找李叔。”
韩彦拉着他爹谢了谢旗四,退下去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心事都写在脸上,那容光焕发的样子跟之前进门的沉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到韩彦父子俩走了,歪脖子老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四爷,那半大娃子能做啥呢?您要是缺人,告诉我老李啊,我给您找去,保准找肩儿宽宽,力气倍儿大的!”
旗四睨了歪脖子男人一眼:“老李啊,长记性了,晓得等人走了再问我。不过呢,你不用担心,我心里门儿清呐。”
歪脖子男人笑了笑,知道自己这是又“逾矩”了,于是也不再多问,收拾了一下出去了。
旗四放松身子摊在椅子上,一边目光沉沉地看着虚空,一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那青玉板指时不时扣在白色的瓷器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第三章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按理说,旗老爷是只种马,他的儿子们应该都是小种马才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不像儿子,倒像是来讨债的”的大儿子旗易山,从小冷傲孤僻,生性暴躁,崇尚武力,凡事就跟旗老爷对着干。他看不惯旗老爷那急色鬼的德行,旗老爷也看不惯他的臭脾气。父子俩相看两相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旗老爷私下里跟老李抱怨:“旗易山那小拐子要不是我儿子,老子早八百年毙了他了!”旗易山听到后只是冷笑。
二十岁那年,国军来县里招兵,旗易山托了县里刘大麻子的关系,跟着军队去了关内,从此便很少回旗家大院了。旗老爷索性也当没了这个儿子。
旗老爷把旗易山的母亲旗陈氏送人后,不到半年又娶了邻屯一个地主家的闺女。那地主姓唐,自家种了百十亩甜菜,自己还在县里开杂货铺,也是他们屯的一霸,论出身也算跟旗太爷门当户对。他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大闺女取名唐佩莲,人品不说,长相嘛,“花容玉貌”这个词还是衬得起的,可惜是个烈性子,半点受不得委屈。未出阁的时候,她便指着她爹骂:“爹你是老糊涂了!那种男人,婆娘说送人就送人,他是给了你多少聘礼啊!你才舍得把你女儿往火坑里推!”
唐老爹说:“你这是说啥话呢?我是你亲爹,难道还能坑你不成?你不晓得,那个旗陈氏是因为娘家已经破落,旗彪那小子才敢拿去送人的,你也不瞧瞧你爹是啥人?就是给他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把你咋地!”
唐佩莲还是不情愿,唐老爹又劝道:“闺女啊,你看爹的家业这般大,你又长得这么标志,爹为了给你找个合适的,费了多少心血啊!现今儿这个旗彪,除了卖老婆,其他的都是没话说的,你不想要他,还想要谁呢?”
唐佩莲被说动了,退一步说:“那这样吧,爹,你摆一桌酒席,把那旗彪叫过来喝酒,我得看看这个人长得啥样。”
唐老爹一听,二话不说便设了一桌酒席,邀请旗老爷来家做客。席子设在外屋,唐佩莲跟着她娘隔着纱窗在内屋打量。这一打量就坏事了。为啥呢?只怪那旗老爷脸皮长得真不赖,肩宽腿长,那段时间又刚好忙着四处坑蒙拐骗,没怎么吃喝嫖赌,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穿着一件旧时子弟常见的长袍马褂,咋一看还挺人模狗样的。于是唐佩莲就看走眼了,等旗老爷走了,唐老爹又问起的时候,她羞答答地就应了。
新婚三个月,夫妻俩确实过得蜜里调油,可惜等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旗老爷的新鲜劲差不多过去后,一切就坏菜了。
旗老爷在县城窑子里是有老相好的,这事唐佩莲知道,可惜知道并不代表能接受,何况她还是个新新媳妇儿?当即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次吧,旗老爷还收敛点,两次也还行,第三次的时候旗老爷就不干了,你闹归闹,我玩归玩,咋俩井水不犯河水。
唐佩莲气不过,夜里就跟旗老爷干架。可惜女人就是女人,干完了还是得躺平了让牲口操。就这么着,怀了旗老爷的种。也算是干有所值吧!
保胎那会,旗老爷笑嘻嘻地对唐佩莲说:“佩莲呐,你看你这肚子有我老旗家的种,重不得,动不得,我怎么舍得让你给我泄火呢?我还是另外找个人服侍吧!”
几句浑话把唐佩莲气得眼泪鼻涕一把流,手边的东西能摔的都摔了,还差点小产。就这样,旗老爷还是当着她的面娶了两个妾。更可恨的是,那两个妾过门没半年就接二连三地传出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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