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一道缓缓往下淌。她肤色白,看着触目惊心。
医院可以称得上是邵司最讨厌的地方。
他从出生起,就没和医院断过联系。五岁以前心脏病发病频率高, 唯一的印象就是躺在手术室里,像条濒死的鱼,感觉浑身上下插满着管子, 连呼吸都是负担。
系统:[曾经,你也是一个身残志坚、渴望在田野奔跑的活泼儿童。]
系统从小看着邵司长大,这人虽然不知道怎么搞地,越长越懒……但系统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的邵司每回看见同学们在操场上自由奔跑,都会流露出一种渴望又羡慕的眼神。
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堪称他人生中的奇迹。
[……]邵司道,[我小时候要是跑过步,我是不会让这种黑历史发生的。其实我至今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在外面跑来跑去会那么开心?为什么?]
当初他身体好了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出门跑两圈,然后……
——然后跑了半圈不到,他就回家洗洗睡了。
系统:[别问我,比起他们,我更理解不了你。]
出病房后,顾延舟先去停车库把车开出来,让邵司先站在医院门口等他。
邵司找了个地方坐下,等顾延舟走远了,他才起身,抬手压了压帽子,然后沿着走廊往回走。
李缘今天在戴薇病房门口守了一天了,端茶送水的,能帮忙都尽量帮,然而即使这样做也不能够消除成见。不过方净对她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你坐在这里也没用,这件事情就算我答应了,薇薇也不能答应。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好好的干点什么不行。”
李缘垂着头:“你要觉得我呆着妨碍你们的话,我……我明天再来。”
方净盯着她看了两秒:“我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倔呢。算了,随便你吧。”
李缘在走廊里又坐了一会儿,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于是转身翻双肩包找找带来的面包和水,打算将就一顿午餐。
然而就在她翻找的时候,肩膀冷不防被人用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
她回头看过去——只见刚才坐在她边上的男人不知怎地又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捏着个水瓶,男人抬手扯下脸上的口罩,一张她脸熟得不能再脸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邵司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举着矿泉水瓶举得有点手酸:“拿着。”
对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李缘话都说不好了:“给、给我的?”
邵司直接把水扔给她。
“看来今天戴薇你是约不上了,”露脸也只露了几秒钟,邵司说完很快又将口罩戴上,凑近了问她,“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要不要采访采访我?独家。”
.
顾延舟坐在车里等了半天,门口始终没有邵司的身影。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邵司和李缘进行了一场小型访谈会。
李缘开着录音笔,录音笔就搁在她腿上,指示灯一亮一亮,她手上也没闲着,在小本本上不停地做笔记。
“你的意思是,你因为拒演所以跟公司解约?”李缘半场听下来,总结道,“拒演后,紧接着又遭到公司和经纪人侮辱。”
“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写。”
“可是他们、他们明明知道这是抄来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让你接?”
“抄算什么,”邵司转言道,“你社长明明知道安殷就是无故缺席,为什么还要让你改稿?”
利益至上。
李缘入世不深,刚毕业一年不到,之前大半年都在办公室里给前辈们当打杂小妹,最近这段时间才被允许出来跑新闻。
她很早就想当一名娱乐记者,不是说她有多八卦,也不是说她多喜欢娱乐圈。她觉得,娱乐记者——好像一个可以触摸的星星的职业。
她想捕捉那些光芒,然而她却忘了,越亮的地方影子也就越暗。
李缘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邵司打断她:“……你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手机已经震了很久,邵司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划开,接听道:“喂。”
“又乱跑?你在哪呢。”顾延舟声音听着有些凉,邵司直觉这人应该是生气了。
“没乱跑,”邵司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随口胡扯道,“……我在解决生理需求。”
顾延舟手扶在方向盘上:“什么?”
“俗称上厕所。”
“嗯,”顾延舟真是气笑了,“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厕所里会有护士叫号的声音?”
邵司:“……”
顾延舟:“当我傻?”
邵司掩着手机,等走廊尽头那个护士提着嗓子叫号的声音过去。
顾延舟捏捏鼻梁:“行了,别遮了。还是听得见。”
邵司没辙了,想想又实在觉得解释起来比较麻烦,道:“我这边有点事反正,等会儿再跟你说。”
挂了电话之后,邵司转身对李缘道:“他等半天了,我就先回去了。该说的也已经跟你说得差不多,要是有什么其他不确定的,可以联系我。”
李缘听到那个‘他’字,不可避免地想到刚才和邵司一起来的那个口罩男人:“嗯……你跟顾延舟一起来的吗?”
邵司见李缘这突然有些兴奋的样子,琢磨着难带这又是一名顾延舟的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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