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居然没有强攻商州,而是直接擦身而过,绕过商州,直奔邓州。
邓州离襄州不远,再往南便是位于长江边上的荆州了,李宽正带着九皇子与一干朝廷老臣停驻在那里,还未过江。
难道突厥人是冲着李宽而去的吗?
谢石以为是。
但实际上,突厥人与另外一拨人马,在距离邓州不远的松林岗遇上。
那正是渡江之后的贺湛等人。
邓州水运畅通,贺湛从长江入汉水,再从白河进邓州,根本无须花费太多时间。
此地山少岗多,地势平缓,与突厥有点相似,在这里,突厥骑兵能发挥最大的优势,贺湛很明白,如果他没能在这里拦住突厥人,那么对方就会继续南下,中原腹地许多城池的守兵并没有那么多,城墙也不甚坚固。对拿下过晋州和长安的突厥人来说,他们已经积攒了一定的攻城经验,这样下去,整个北方都会很危险。
松林岗其实更像一个平缓的山坡,绿茵遍地,活泼好动的孩童从坡下爬到坡上,顶多也就一炷香工夫,这样的地形,敌我双方都很难隐蔽,一旦打起来,便是真正硬碰硬的一场战役。
天阴沉沉,将哪怕一丁点的阳光都彻底遮盖住。
而地面上,早已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战马被长、□□中前蹄,伴随着凄厉嘶鸣,前半身往前掀倒,骑士猝不及防,同样被掀翻在地,随即几根长、□□来,身体霎时多了几个血洞,士兵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死亡竟降临得如此之仓促。
在这种地形,远程箭矢根本施展不开,士兵们不得不将弓箭弃置一旁,抽出战刀,投入与敌人的近身肉搏。
骑兵狭路相逢,乱战之中,又有不少人被掀翻下马,又被马蹄踢中或踩中,当场脏腑重伤而死。
贺湛身先士卒,双腿夹住马腹,提剑冲向敌方,手起剑落,瞬即割破了几名敌人的头颅。
然而这种好运气仅仅是在一开始先发制人时,当突厥人反应过来,七八骑随即围上来意图剿杀贺湛。
长刀反光,映着突厥人狰狞的面容,脸上衣服上,斑斑点点俱是血迹,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
贺湛喘了口气,他在人群中搜寻伏念的身影,但并没有找到,战场上瞬息万变,也容不得他有片刻的走神,七八把刀抡过来,贺湛不得不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在围困中与敌人近身搏杀。
他这次并未将所有兵马都带出来,毕竟岭南那边也还需要有人镇守,贺湛原本的打算是,渡江之后先行在邓州落脚,然后借助邓州守城,再一步步往北,收复长安,将突厥人驱赶出中原。他与谭今一行渡江之后,谭今在后头押送粮草,他则先行一步前来邓州,谁知却在城外遭遇突厥大军。
贺湛不是没有想过与突厥人打仗,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战场距离穰城不过数里,然而城门紧闭,城内守军似乎被突厥人吓怕了,压根没想过打开城门,给贺湛他们留出一条退路。
就算贺湛对军事一窍不通,此时也该察觉异状了,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
穰城城内,有人给突厥人报信,还是……?
更可怕的设想浮上心头。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猜想,遥遥传来一阵沉闷的动静,原本紧紧关着的大门,竟然缓缓开启了。
许多士兵大喜过望,还以为援军终于出城来帮忙了。
城内的确也有一拨兵马冲杀出来,然而队伍却没有打起旗帜,为首将领的面容也甚为陌生……
不,并不陌生!
贺湛发现自己见过对方!
那是在当年齐王造反之后,宫变落幕,他的父亲登基为帝,他从洛阳赶回来,去南衙进行交接,此人就站在李宽身后,还曾与贺湛见过礼,身形魁梧,据说在长、枪一道上很有心得。
虽然之后贺湛就没有再见过对方,但此时脑海中电光石火一闪而逝,残留的记忆竟瞬间勾起。
是了,对方姓江,是李宽的心腹爱将!
江副将手持长、枪疾驰而来,枪花旋作天女散花般的绚烂,朝这边刺来。
目标却不是贺湛身边的突厥人,而是直指贺湛!
贺湛早有准备,腰身一折,堪堪避开枪头,旋即扭身挥剑,斩向对方臂膀。
“这些人与突厥人是一伙的,不要手软!杀!”贺湛一边嘶吼道。
不远处的副将听见了,也跟着他吼道。
声音一重接着一重,传遍整个战场。
“杀!”
“杀!”
事已至此,贺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李宽分明是在南下之前,就留了这一手,将一部分人马放在邓州,又在知道他渡江北上之后,通知突厥人,是以突厥人才能提前得知消息,来到这里截堵他。
此人不仅是心狠手黑,竟还毫无廉耻,与异族人联手,只怕当年太子之所以在云州遇险,后来天子又弃守长安,急匆匆南逃,都离不开李宽的从中作梗。
所谓南下避险,不过是为了给突厥人腾地方,好让他们在北方彻底肆虐,借突厥人之手,一举铲除世家与朝廷兵马,再令各地势力分崩割据,互为辖制,等到突厥人抢够了杀够了退回关外,他李宽就可以扶持幼帝,带着保存完整的实力,北上收复失地,名利双收,权倾天下。
贺湛恨得牙关紧要,他现在只恨当初在得知李宽与当年鲁王府旧案的牵连嫌疑时,没有找上门一刀了结此人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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