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韫曦怪道:“史逸君连这个都告诉你?”
闻静思淡淡一笑,神情有些落寞,轻声道:“清涟腰上的玉佩是史大哥十五岁的生辰贺礼,右手的翠玉戒指是史大哥从不离身之物。除了心中至爱,又有谁值得相赠?”
萧韫曦盯着闻静思的双眼,似笑非笑:“说不定是那清涟设下赌局赢来的,我心爱的匕首不也被你要去了么?”见闻静思忽然红了脸,心中一动,自言自语道:“也难说,史逸君若心里无他,又怎会以这两样做彩头。”
闻静思心头一跳,垂下头去,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萧韫曦这无意的一句话令他欣喜若狂,却不能表露分毫,努力压下鼻腔泛起的酸意,眨着双眼逼去眼底的雾气。萧韫曦在一片黯淡的昏黄中看不清闻静思的表情,抬起下巴向身前一点道:“你坐。”看他正襟危坐在妆台前的鼓凳上,叹了口气道:“今日之事,我知道你最后了悟我的意思,便做个教训,就此罢了。卢惠有求于我,也不会到处张扬。细想你的话,似有几分歪理,不过这些话只能自己想想,以后再不要说出口。”
闻静思轻声应道:“这次是我一时冲动,做错了事,今后再也不会了。”
萧韫曦伸手按了按酸痛的肩膀,又扭动脖子消除疲劳,道:“这就好。你家澡房在哪儿?我今夜宿你这儿了。”
闻静思“啊”了一声,连忙起身去翻衣柜,口中试探道:“殿下没有在椒兰阁洗浴么?”
萧韫曦盯着闻静思的背影,自嘲道:“有你前面的一番话,我哪里敢多待半刻。往后你做了御史言官,我岂不是要被你参个够?”
闻静思轻笑出声,捧着xiè_yī亵裤走过来道:“这衣裳是上个月新裁的,我还未着过,殿下穿或许小了些。”
萧韫曦站起来边跟他向外走,边调笑道:“新旧都无妨,最是美人香。”
闻静思让仆人又烧了热水,伺候萧韫曦沐洗完毕,亲手铺好被褥,待他躺下,又放好床帐,吹熄了烛火,柔声道:“殿下劳累一天,快睡罢,晚上有事叫我就好。”说罢,不管萧韫曦的呼喊,抱过一床薄被,转身走进邻间的书房,躺上矮榻,和衣而眠。
次日正逢休沐,清晨的天色有些阴沉。
萧韫曦一觉睡到近巳时,闻静思早已起来,吃过早膳,正在读书,听到房中的动静,便叫侍女端来热水,亲手侍奉他穿衣梳洗。萧韫曦对昨晚之事一字不提,随意喝了一碗豆粥,吃下两块糕饼,尝了三四样小菜,就放下牙筷,让闻静思带路,去闻允休的书房商议事务。闻允休正陪着女儿在小院中喂兔子,见萧韫曦来到,还未开口,小女孩儿“噌”地站起身,丢下手中的萝卜,跑到闻静思身边,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道:“大哥,你快跟我来。”使劲将他往院外拖。闻静思抵不过她,只好无奈地跟着她走。眼看就要跨过院门,不料闻静心忽然回头,朝萧韫曦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萧韫曦一愣,意会过来,当场笑得几乎岔了气。闻允休也没憋住,笑得弯下腰去。过了片刻,闻允休才致礼道:“小女尚幼,不懂礼仪,殿下勿怪。”
萧韫曦摆摆手,装做不在意地自嘲道:“这丫头还记恨我呐。你家儿女除了静思,竟是个个都不待见我,我真的那么招人厌?”
闻允休边将他迎入书房,边劝慰道:“臣平常事忙,无法照顾儿女,思儿身为长兄,自然多担待一些。说实话,小女几乎是思儿看着长大,对这个大哥也最为依赖。”
萧韫曦恍然大悟道:“难怪!别人都是长女为母,你家却是长兄为母了。静思个性温良,确实再适合不过。”
两人相看一眼,各自朗声大笑。
九月初,两个皇子在百卷斋的课业已教授完毕,闻静思也搬回了家。本以为侍读这一名号成了空,不料萧文晟依然隔三差五将他宣召入东宫,或让他伺候笔墨,调弄颜料,或让他捡拾箭矢,奉剑以待。虽然不再有戒尺之痛,却也明白了萧文晟的意思:即便不在百卷斋,他闻静思依然是他的侍读。
九月底,萧佑安便带着皇室宗亲和十数个心腹朝臣入驻河西围场。皇帝一走,主审卢敏贪赃一案的三司便停滞下来。
闻静思第二次来此处,时隔七年,依然记得当初萧韫曦将自己从虎口救下,温声安抚。当日年幼的情意,如今回想起来,添了几分豆蔻年华的亲密,与情窦初开的苦涩。
狩猎前两日,闻静思没有跟着父亲去围场,只在行宫内的武场练习射艺。他这些年刻苦读书,虽然下午由太子太师,羽林大将军教授骑射、兵法与剑术,毕竟心不在武,生疏不少。这半个月的苦练,也能十有九中。
到了第三日,萧韫曦一早就派人来请。闻静思换上宝蓝底银白纹样的骑装,背上长弓与箭袋,牵过坐骑来到萧韫曦的院前。萧韫曦一身暗红色劲装,胸前以金丝与孔雀羽绣了五爪龙纹,衬得他神采飞扬,异常夺目。见闻静思道来,挑眉道:“先去暖暖身,打几只野味,让凌小将军先烤了当下酒菜,我们再来比试。”
两人纵马驰骋于林中,阳光投下斑驳的光影,眼前明暗交替,仿佛昔日与今朝。
萧韫曦大小不忌,见了就射,闻静思却很少开弓,兔子狸猫之类的弱小更是看都不看。萧韫曦不由笑道:“静思果真是英雄年少,只取虎狼之辈,小的还看不上眼。”
闻静思抿嘴一笑,并不接话。过得一个时辰,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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