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哦不,应该是白兰地,冷冷地斜斜地瞥著青岛,就好像在嘲讽。青岛蹲在他的身边,也只能看到他的小半张脸,以及那只水蓝色的美丽眼睛。白兰地轻轻地耸耸肩,就好像已经把青岛鄙视够了,说:“你的话,我一句一句地听了,我的名字,也告诉你了。现在我想睡一会儿,而且,这里不是你的家,请你现在就离开。”
白兰地说话的时候,青岛低垂著眼看著他的小巧的圆弧形的嘴巴,似乎看到那些冰冷的词句无情地从那张嘴里慢慢吐出来,硬邦邦地砸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再见”,站起来灰溜溜地走了,走到门口,还回过头来,依依不舍地说:“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兰地没有回头,也没有跟他告别,青岛却只能走了,他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少顿没有吃。
青岛再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晴朗天气,阳光灿烂,蓝天白云。这一回白兰地却没在屋里,而是在外面花园里。
有一小块地方,白兰地家里的院子跟隔壁家的院子只隔了一道细细的白漆铁栏杆,如果白兰地伸出手去,就能穿过铁栏杆,摸到隔壁家的草皮了。白兰地这个时候就正躺在这道细细的铁栏杆旁边,另一边紧挨著栏杆躺著一条狗。这一猫一狗的毛都已经互相碰著了,正亲亲热热地讲著些悄悄话。
我对生活的深沈思考21
在青岛长大的那个住宅区里,这种大狗并不常见,然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黑灰色的背毛,腹部和脚是雪白,一条长尾巴蓬蓬松松的,一张脸下垂而且狭长,眼睛看上去极其严厉,似乎闪著红光。那副模样简直就像地狱里来的恶魔,青岛却知道,这种狗的性格是温和大度又寡言的,跟高粱那样的傻狗大不相同,就好像携带著高原上沈积千年的凝重的智慧;步履矫健,膂力出众,即便是青岛,又只能发自内心地敬佩。
青岛从後院的栅栏缝钻进来,大狗一眼就看到了,用眼神向白兰地示意。白兰地转过头来,瞥一眼青岛,慢吞吞地说:“你又来了。”
青岛点点头,用眼角瞟著大狗。
白兰地说:“这是伏特加,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怕,他个头大,可是性格很好。”
伏特加咧著嘴对青岛笑了一下,姿态优雅,接著说:“看来他是来找你的,你就先跟他聊聊天吧。”说著就潇洒地走开了。
伏特加走了,白兰地还是没什麽表情,气氛一子冷了下来。
青岛有些难过,原来在自己出现之前,白兰地已经有了要好的朋友。他们都在这麽优越的环境里,活得这麽舒适,而自己就是贫民窟里出来的泥腿子了。
白兰地不说话,青岛只能没话找话,说:“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刚才在说什麽?”
白兰地爱理不理地,说:“没什麽,他也没伴,我也没伴,就凑在一块随便聊聊。”
青岛想,有我,还有我,我想做你的伴。可是不知怎麽的,自惭形秽,这样的话就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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