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中玉又一次拜谢,“皇上厚恩,臣一家铭感五内,誓死效忠。”
商承弼轻轻点头,“这也是命数使然,皇叔年过四旬才收了这么一个亲传弟子,偏偏他命运如此不济,你将朕的安排告诉皇叔,使他在前线不要挂心才是。”
于中玉握紧了拳头,只应了一声是。
应有商承弼的旨意,于同襄虽算不上生荣,但绝对是死哀,于家又多了一战死沙场的英烈,更加上商承弼命他袭了成安侯的爵位,又另外赐了爵位和谥号,丧礼的规格更是水涨船高。
于同襄作为靖边王的徒弟,虽说卑不动尊,商衾寒身在前线不得前来致祭,风行却是留在京安的,只是,于同襄葬礼上,人人瞧得分明,风行虽服了大功之服,但在于同襄的大事上却不怎么出头,于家人对他也并无对亲戚的应有的礼数,人人都知道,晋枢机不是一个于同襄能应对得了的,以靖边王用兵之人之能,又如何会不知,也因如此,风行在这场丧礼上处境就非常尴尬。只是他处处行止有礼,不卑不亢,倒是更显出气度非凡来。
于家是外戚,虽说皇后不再了,但商承弼已公然宣称不再立后,更何况,于同襄通敌的事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商承弼还赐下了如此过隆的丧礼,可见于家依然宠眷优渥,因此,于同襄的丧礼是冠盖云集,吊客不断,人人见了这位赢少君宠辱不惊的气度,心下都佩服起来,不免交口称赞一句,“果然不愧是靖边王的儿子。”别人的丧事,却又成就了他一番贤名。
发引那日,风行以靖边王名义设了路祭,一应礼数周到,众人见他小小年纪处置如此大事也进退得宜,举止有度,不免更高看一眼,第二日,对风行的态度又是一变。风行却无论于家对他是白眼,是漠视,抑或亲近,都恪守仪范,无懈可击。
商承弼听说了于家的态度,微微点了下头,召了銮禁卫指挥使郭通,就下了一道密令,“靖边王的捷报传来之前,朕要先把他儿子的丧报传过去。”
郭通一怔,商承弼从舆图上抬起了目光。
郭通既然做得了銮禁卫的指挥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从来不质疑商承弼的命令,此刻也是一样。
商承弼低下头继续看舆图,口中却叹道,“靖边王送于家的儿子去送死,于家保护不了他的儿子,也是因果相得。“
落葵(2)
自銮禁卫接了密令就在寻找机会,但商承弼的命令不止是让风行死,更是要让他死在于家,这就比较棘手。更何况,商衾寒极为看重这个儿子,此次出征,商承弼将风行扣下来当人质,商衾寒竟将自己的疾风二十八骑悉数留了下来,更何况,风行日常并不住在靖边王原来的王府,而是在卫衿冷三月巷的老宅起居,要从这位稳如泰山的新旸公子眼皮底下要他侄子的命,即使做惯了暗杀的銮禁卫也不好下手。
好在终于被他们等到了一个空子。
于家的人瑞于老国公居然想要见一见这位赢少君,郭通得到了消息,便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打定主意亲自动手,只对身边的銮禁卫同知赵文林颔首示意,房屋角落的燕巢后突然有两个黑衣人飘了下来。
郭通道,“成安侯与咱们共事一场,时日虽不多,但到底有袍泽之意,如今,你我也该尽一尽心。”
于是,赵文林奉上了一只极为朴拙大气的黑漆盒子。
銮禁卫立功殉国的人,死后都以有金刀鞘陪葬为荣,另外上峰会赐予他第一次立功时的飞凫服,銮禁卫人数众多,飞凫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穿的,但若是殉国,就会得到一件。于同襄当时是从三品的佥事,自然够格佩绣金刀着飞凫服,但是他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銮禁卫的人,他的身后事自然也没有这等殊荣。就连他那冠盖云集的葬礼,郭通都不曾去打个照面,只派赵文林和另外一位同知去过,如今,既然要亲自上门,自该找个由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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