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亮仇视的瞪了一眼储藏间的灯泡,认命的又折回书房翻出工具箱里的手电。回来,用嘴叼着,蹲下,翻腾起傅嘉名的包儿。
把所有摸着厚实的衣服全扒拉出来,抓来一个环保袋,一股脑的塞进去,最后还余了只顽强的袖子不甘心的搭拉在外头。
白色的厚绒帽衫。
唐亮拎着袖子把这件衣裳抻出来,抖了抖,双手拎着展开看。绒衫正面一只探出脑袋做藏猫猫状的米老鼠,不用看,那背面是个撅着的屁股,尾巴还是用黑条绒做的一根绳……
这个尾巴不是原配。原装的那个被他揪着玩儿的时候弄掉了,现在这条是他亲手做了给缝上去的。
唐亮歪着头想:他当时怎么会傻缺到弄块破布给人家做条尾巴呢?直接买件儿新的不完了么?哦~~对了,当时他才大二,穷的叮当响,每月老爸就给二百块钱伙食费。别说傅嘉名这公子哥儿的正版迪斯尼了,就是想买件路边拙劣的“低仿”他都挤不出来那几十块钱。
刷牙洗脸睡觉。
调整好闹表,从床头拿过来几个软绵绵的小方枕,把自己脖子和肩膀周围塞成个舒适的姿势。
脑袋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画面。
也是秋天。午休时分,宿舍里撒进来金灿灿的阳光,上铺的兄弟打着欢快的小呼噜,他盘腿坐在下铺,缝着一块黑色的绒布。
旁边坐了一个人,背光的脸很模糊,压得低低的声音跟他说:“你的手真巧。”
唐亮又往那堆小枕头里挤了挤,脸颊挨上枕面软软的细棉布。
这个画面很恬淡,很美好,但人物的脸已经记不清了。他知道跟他说话的是傅嘉名,曾经他还能记住他的长相……也仅仅是曾经。
上班,蹲在静谧的绘图室。中午发哥叫他一起出去吃饭,唐亮埋头在绘图台,“今天我要正点下班,赶图,中午不吃了。”
发哥撑着门框看了唐亮一会儿,“还真当我是黄世仁怎么着?你有事儿就说,正经事我能不放人吗?咱俩这关系别弄得这么生分。”
唐亮“嗯”了一声没抬头,针管笔“嗒嗒”的描出平稳的线条,“一码归一码,今天的活儿今天干完。我晚上有约会,因为私事耽误工作,你可以无所谓但我不自在。”
倪广发走进屋,双手撑在台子上,“你这是自虐。”现在有几个员工是不偷懒的?他这师弟绝对是一另类。
“唐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这样只能突出别人的无能,这儿不是学校,你得学着点变通。办公室的人,一个个都成精。”
某人终于抬头,推了推眼镜,“我没别的想法,就是干好本职工作,这是错?”
发哥拍拍他的头:“不是错,是方式不对。完成工作有很多种办法,不一定事事亲力亲为。”
唐亮想了两秒,蹭的一下站起来,把笔往倪广发手里一塞:“明白了,我去吃饭,你帮我画。”
倪总不淡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绘图室招了好几个实习生……我擦,唐亮!你给我回来!”
发哥对他还是挺好的,不过他很烦躁被别人当做不谙世事的愣头青。按下一层的按钮,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发呆。难道是长相问题?
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只不过是喜欢绘图时那种安安静静的范儿。真当他是一傻缺啊,难道师兄就没发现每次一轮到他去工地,他总有各种办法推了么?
嘻嘻嘻……
此时绘图室里的发哥撸胳膊挽袖子的趴在绘图台上,嘴里嘟囔着:“唐亮!你小子等着!过两天就给你扔工地去!”当我不知道某人就讨厌去工地么?非让你每天干干净净的去,出土文物一样的回来。
桀桀桀……
下了班,接上曾雪瑜的时间正是b市每天最堵车的时段。
小鳕鱼坐在副驾低头在皮包里翻腾了一会儿,摸出来两条士力架,“给,先吃一个垫吧垫吧。咱们往城里走,估计得堵一会儿呢。”
唐亮摇摇头,“太甜,我吃这个得就着白开水。你也别吃了,就算这节气到了贴秋膘的时候,你最近也有点儿贴大发了。”
“我胖了?!”姑娘的小心肝儿乱颤,赶紧把后视镜掰过来左看右看。
唐亮咆哮:“你包里不有镜子吗?别动这个!”
“嘎啦!”曾雪瑜吓了一跳,又给掰回原位,“我忘了……糖糖,你凶我~~”
“唔,骚瑞啊。”
他今天是火气大,临下班的时候发哥告诉他三天后去c工地盯着。c工地,正是暴土扬烟的阶段,浇筑……他最恨浇筑啊啊啊!
绝对是公报私仇!唐亮决定报复社会。方向盘打得左右乱转,一副开碰碰车的架势,他要夹三儿!
卡位成功。斜后方被他别住的一辆雅阁愤怒的嘀嘀他,唐亮:“嘻嘻嘻……”
可能是旁边的车主都看出来这位脾气不好,手又潮,唐亮竟然一路夹三儿异常顺利,好心情就这么又溜达了回来,静静的蹲在唐亮身边安抚他。
刚过路口,带着墨镜的骑警“chua”的一下从他身边开过去,在前方二十米处停下。
唐亮觉得不妙。
果然,哥们儿翻身下了摩托,白手套向他一点,往旁边一指……
“二百米,知道你压了几次黄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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