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
柳七一点头,他已经脱下袍子,披裹在韩衡的身上,背靠石壁,把韩衡整个人抱在怀中,以体温熨帖着韩衡。
“天还没亮,再睡会。”柳七吩咐完米幼,就闭上了眼。
怀里韩衡不安地动了动,韩衡一身是汗,柳七刚给他换过干净的里衣,里衣极薄,只得一层,此刻又被汗濡湿,近乎是肌肤相亲。柳七的眼虽闭着,心中却激荡不已,仿佛江河如大川的归属与动荡在他胸中来回冲刷洗涤。
柳七面颊微红地呼出了一口气,定下神来。
被人从睡梦中摇起来,韩衡睡眼惺忪看了一眼鼻子下面冒热气的是一碗汤,能看见漂浮的绿叶碎皮,还有一股清淡药香,夹杂着刺鼻老姜味儿。
“张嘴喝药。”柳七低沉的声音让人安心。
喝完药,韩衡发了一身汗,又让柳七抱着睡了大半日,再醒来的时候,嘴里苦得要命,脑子里那块重铅总算被拽了出去。
“嗯……”韩衡动了动。
“醒了,松快了吗?”
韩衡眼神涣散,数次喘息后,眸中聚起焦来,向柳七望了一眼,喘气道:“嗯,好多了,就是有点头疼,睡太久了。”
柳七把韩衡扶得坐起,在火堆上架起一口巴掌大的铁锅,拿把小刀把姜片切成细丝,肉干切的细末煮在里面,不一会儿就飘出诱人的香气。
韩衡不住咽唾沫,抱着一堆衣服,脑袋搁在膝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簇火看。
这时分他真有一种奇幻感,好像昨天还在按摩浴缸里边泡泡泡浴,边躺着看浴室一头五十五寸液晶屏里播放的节目,手边还有一杯不知道多少年的红葡萄酒,舒解疲劳顺便美容养颜,脸上是黑乎乎的海藻泥。
现在,他在狂吞口水等着开饭,吃一碗煮得乱七八糟只有一丢丢姜丝肉末的稀饭(米汤),人生啊——韩衡不禁心里仰天长叹。
“饿得狠了吧?”柳七同情地拍了拍韩衡的头。
“我睡了多久?”韩衡嗓音沙哑。
“快一天了。”柳七像一头忠实的大狗蹲在韩衡旁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布包,眼神示意韩衡打开。
韩衡眨了眨眼,轻轻扯开布包,上面有三枚洗得干干净净的獠牙。
“回去处理一下,给你串个珠串,辟邪的。”
韩衡才想到,应该是昨夜的狼牙。
“剥了几张狼皮,要处理一下,今天晚上烤干,给你拼一拼,看能不能拼成件披风,不行就弄个围脖。”柳七的话顿住,奇怪地皱眉,看着一脸纠结的韩衡,“怎么了?睡傻了?”
韩衡点了点头。
“……”韩衡突然抽了个风,“大哥,你待我真是好,不过还是要多想想家中妻儿,不要误入歧途。”
“……”柳七笑了起来,“正在想,”他嗓音低下来,性感而充满暧昧,凝视着韩衡,手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控制住摸摸近在咫尺这张脸的冲动,唇齿轻动,“无时无刻不在想。”
韩衡脸通红,猛地回神,尴尬无比,“我睡昏头了,柳大哥,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柳七眉一挑,嘴角微翘:“不好意思什么,都是男的,莫不是你对大哥有意思?嗯?肯叫一声大哥了?”
韩衡简直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大哥。”韩衡嗫嚅着又叫了一声。
好在柳七没有再说什么。
在山洞里又呆了一晚,破晓时分,洞外虫鸣鸟叫纷杂无比。韩衡伸了个懒腰,绕过柳七和米幼睡得横七竖八的腿,走到一棵树下,松开裤带。
树上一团麻乎乎的东西叫了两声。
韩衡突然迷瞪了。
“……”那不是魏一正的鸟吗?怎么飞到这儿来了?这儿离大梁京城已经很远了,居然能被魏一正的鸟找到。
那只黑顶蟆口鸱在树上看了一会韩衡,韩衡完事以后朝它吹口哨,鸟在树上跳了两下,飞扑翅膀猛然掠过来,收势迅捷利落,停在韩衡肩膀上。
鸟不自在地歪着身屈伸一条腿,原来它一条腿上绑着纸条,韩衡解下纸条来,鸟仍没飞走,他走进洞里,翻出一小块没吃完的干饼,手指捏碎了洒在地上。鸟看了一眼,没吃,扑棱棱飞出洞子。
韩衡不管它,展开字条。
“已抵达莽珑族地,静候佳音。”
米幼过来看了一眼,跟韩衡眼神对上,便道:“两头龙很难隐蔽,我让他先带着龙去莽珑族人那儿。”
韩衡点点头:“他一直在帮我。”
“明帝灭了南楚,他可能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韩衡想起当初魏一正说起自己家国被灭,满是卸下家国重担的释怀,想说什么,又没给米幼说。不管魏一正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他能成为他们的助力,那就等于多了一双千里眼。现在离得远,暂时也管不到,等将来见面再考虑也不迟。通过哨音能指挥龙去某个地方,但韩衡对这两头龙训练极严,如果想要让它们攻击人,除非韩衡亲自指挥,否则玄武、朱雀不会妄动。
等柳七起来以后,三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再度出发。白天赶路,晚上要么在山洞里,要么搭个木棚子睡觉。到了夜里柳七就抱着韩衡睡,米幼抱韩衡的儿子。
本来韩衡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柳七面具后面的眼神充满促狭感,他反而不好这么小家子气了,韩衡自己不知道,他晚上睡得冷了,就会主动往柳七怀里钻。
一大早韩衡伸了个懒腰起来,柳七浑身湿透地从河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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