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昨晚没人阻止你,你会杀我吗?”韩衡问。
黑衣人笑了起来,“我说不会你就会放了我吗?”
韩衡摇摇头。
“我接到的命令,是杀了和藏宝阁阁主同行的所有人,包括他在内。”
韩衡抬头,嘴唇动了动。
没等他问,黑衣人邪性地笑了,嗓音愈发粗嘎,“青娉是我们动的手,她的任务是杀了徐尧,她自己提出让我们把她弄成那副鬼样子,否则我们一刀就能杀了她,费什么事。她没能完成她的任务,逼得只能我们亲自动手。”黑衣人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当中和着他的一颗槽牙,他舌头在口腔里使劲舔了舔伤处,抿紧嘴唇,肃容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韩衡张了张嘴。
“谁派我们来的我不会说。”
韩衡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你可以说的?”
黑衣人眯起一只眼,他的手脚仍然别扭至极地扭曲着,用一只眼注视韩衡。
韩衡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这个人的眼神,这大概就是,亡命之徒,他人生中的每一刻,都在向死而生,每一刻,都在明知下一刻是死亡的慢性绝望中生存。从和平年代而来的韩衡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
“告诉你谁派我来的,我就会死。”黑衣人吃力地说。
“你可以写下来。”
“不行。”黑衣人弯了弯唇角,“我不会告诉你。”他没有解释,之后再也没说一句话。
一盏油灯照亮两个人的脸,入夜以后,气温陡然冷了下来。下午他们把青娉的尸身带到河边焚成骨灰,顺水冲走。尸体肯定没法带走,徐尧说这是青娉的心愿,她曾经提到过如果出任务时死了,就把她烧成骨灰,让她乘风而去。
“你好受点了吗?”韩衡小声问,只有他和徐尧两人对坐着,米幼出去找柳七了,下午就走了,现在还没回来。
楼下隐约传来胡琴叮咚的声音,这里的酒楼常有人边喝酒,边听人弹唱,穿梭在各个酒楼里谋生的艺人也多。
徐尧脸色好了很多,眉宇间解不开的那股哀愁消失了。
“明天我跟你们走,把净云带去上齐,上齐不少城镇有藏宝阁的分号,可以让他留下休养。”
韩衡高兴道:“想好了?”
徐尧点头,“没有我你也解不开神女像里的东西,我们最好是在一起。”徐尧神色间仍有些犹豫,抱歉道:“我还有几个地方没有弄明白,暂时不好和你解释一切都是怎么回事……祝风觉的事,还有这个世界……”
“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韩衡倒不急着弄清楚来龙去脉,何况徐尧显然知道不少事,要同行,不急在一时半刻。而且徐尧看上去仍然很累,韩衡没呆多久就出去了,让他好好休息。
韩衡在院子里等了会,扯紫藤花的花瓣在鼻子间闻,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不想感冒,只好先回去睡觉,不等他的两个手下了。
上了床又在想,要是柳七不回来,明天上路吗?柳七还会回来吗?他生气了?米幼跟柳七以前就认识,也许能把人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那只有和米幼一起上路了。
毕竟同行了快半个月,多少有些不舍得。
可是柳七的一些做法又让韩衡实在受不了。
韩衡翻了个身,把儿子捂在怀里,皱着眉头又在烦,他猛地坐起身,狠狠抓了把头发,手在脸上胡乱一抹,躺尸一般睡回去。
门响了一下。
韩衡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光着脚跳下地去,跑到门口,果然是柳七站在那,韩衡喘着气,定定站住了脚,看着他。
该说点什么?叫他不要走了吧,但他确实又不能看着柳七这么随随便便处置别人的生死。
“怎么不穿鞋,不冷吗?”柳七直接把他抱起来,抱到床上,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韩衡的脚捂在手里,他的手也不怎么热,便解开袍子,把韩衡冰冷的脚贴在胸腹之间,贴上去的瞬间柳七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一瞬间韩衡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拍了一下柳七的头,小心翼翼地说:“你别走,柳大哥,我们谈谈。我……”
柳七“嘘”了一声,把一串链子挂到了韩衡的脖子上。
韩衡手指摸出坠子是一枚狼牙,串着不少珠子,整串项链还温热着,显然柳七在怀里揣了很久。
“是大哥错了,你心地善良,大哥做事太冷血。明天再说,你睡。小少爷睡了吗?”边说柳七边抓住韩衡往后缩的脚,感觉捂热了,才把他两条腿抬起来塞进被窝,自顾自站在床边脱衣服。
“早就睡熟了。”韩衡自觉睡到里面去,儿子睡中间,巴巴地在床上看着柳七脱衣服,他还有点忐忑,怕一言不合柳七又跑了。
柳七擦了擦身才上床来,侧着身看韩衡。
四目相对,韩衡又有点尴尬,躺平了,对着黑漆漆的帐幔说:“什么时候串好的?”他手指捏着狼牙,感到上面花纹细致,摸上去滑滑的,爱不释手起来。
“刚才,晚上上黑市去买珠子了,你闻闻。”
有一股独特的香味从珠子上散发出来,不明显,但确实有。
“可以避虫防蛇,寻常带毒的闻着这个味儿都不敢靠近。”柳七的声音传来。
“谢谢。”韩衡把项链塞进单衣里,踏踏实实地抱着被子睡觉了,很快就响起轻微的呼噜声。
柳七手伸过去摸了摸韩衡的耳朵,又摸了摸君晔灏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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