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衡无所谓地耸耸肩。
庄灵跟在他后面,一路心惊胆战,韩衡走起路来微微摇晃,几次一脚滑到石阶外面。
当庄灵突然一把搂住韩衡的腰,横着把他抱起来,看着安静又虚弱的韩衡突然猛烈挣扎起来,毕竟他是个一米七的汉子,至少也有一百多斤。
庄灵怕把他摔了,只得把人放下,但他紧紧跟着,直至韩衡走进角房里。
韩衡拽了半天裤带,回头瞥庄灵一眼,他的侧脸带着才从睡眠中抽身的绯红。
“你出去。”韩衡僵硬着唇挤出话来。
“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快点,别着凉了。”庄灵强自镇定地看着韩衡又像个木头人那样动作迟钝地转过脸,不知道是不是韩衡不愿意跟他过多交谈,竟然格外听话。
淅淅沥沥的水声里,韩衡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他提起裤子,走路的姿态摇摇晃晃。 庄灵再度一把抱住他,这次庄灵下手快准狠,没有给韩衡可以挣扎的余地。
韩衡一身恶寒,廊檐下的冷风一阵一阵往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钻。韩衡突然扭脸过去,一口咬住了庄灵的肩膀,他眼睛一阵阵发晕,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发力死咬着,带起腮帮一阵酸痛。
桀桀笑声响起,庄灵的手臂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收得越紧。
把韩衡轻手轻脚放回床上,庄灵伫立床前,久久注视他,韩衡却把眼睛紧紧闭着,眉心紧蹙。
这双让他无比迷恋的桃花眼,曾有千万种风情,他情动时如同三月烟雨天,漫天飘落迷离的桃花,不饮酒也透着微醺的慵懒惬意,生气的怒瞪,高兴时弯弯如月,每一种都特别撩人。唯独他没有见识过韩衡的冷漠,而他的冷漠就像一只带毒的蝎子,一下一下蛰他的心。
庄灵强抑住憋屈烦躁的情绪,弯下腰给韩衡脱了鞋子,扯过被子把他整个人盖住,就在他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的时候,装睡的韩衡突然翻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他还缩着肩膀,尽量把自己蜷成微小的一团,往墙壁靠过去。
庄灵牙齿都咬得麻木了,索性装没看见,长臂一伸,硬是把韩衡抱在了怀里。
两个人都没睡着,但都装着睡着了,韩衡一直清醒到庄灵叫他起来。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没有经历过失恋这种事情,这三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铺天盖地而来,他想起许多庄灵闪烁其词的时候,只要他稍对自己的身份有一点怀疑,庄灵只要有生气的迹象,他就心疼起他来,大而化之地打个哈哈转移话题。庄灵瞒着他让他肚子大了起来,这么大个事,又因为怜惜庄灵的妈死得早,当时庄灵说得多诚恳啊,他想要殷氏的血脉,想要他们俩的爱情结晶。他也多傻逼啊,从来没想过这么大的事情庄灵都敢先斩后奏,也许这只是他知道的其中一件呢?
他跟个傻逼一样,沉浸在美好的初次恋爱里难以自拔。
一些已经远去的回忆涌上来嘲笑他,娱乐圈里分分合合的事多了去,公众面前恩爱得完美的模范夫妻,私底下你玩你的我过我的,长跑十余年,发现的时候居然已经离了婚,群情激愤掐出轨,两口子分别带着新欢一桌吃火锅的事儿裴加见得不算少。有个比裴加大十来岁的前辈,女的,三十五岁结婚,结婚当天就让老公签了离婚协议,一式两份,全在手里攥着。
裴加忙啊,为什么那么忙?为了生活。没有坚强的后盾靠山,没有体面完美的学历,狼狈摸爬滚打的生活早就让他忘了恋爱这回事。
现在换了环境,一开始他还知道要多赚钱,结果庄灵对他越来越好,安逸不知不觉间蚕食他的警惕性。
他都忘了以前多少次抱着那些姐妹,叫别人要多为自己打算,不管怎么样,人心隔肚皮。
结果自己遇到了,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安乐使人灭亡。
下一步怎么办?他要离开这里,不管庄灵同不同意,分手是单方面决定,他可以通知他,不需要他同意。
他还想见一次薛云,问清楚始末,如果薛云愿意把他当儿子,他就带着她一起走。 韩衡太明白一个没有牵挂的人多危险,这么大的打击他没办法一下好起来,但时间可以抹平一切。这个身体才十九岁,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恢复。现在的疲惫是暂时的,失恋了,就应该给它充足的时间去恢复。
自己没失过恋,还没看过别人失恋吗?一个个分手的时候像行尸走肉,世界毁灭一般。过了那段时间,一样该忙什么忙什么。
韩衡不怎么担心自己的恢复能力,他想的是解决问题。
唯一不明朗的将来是,这个孩子怎么办,到底要不要生下来。他可以肯定,即使在这个世界,天裔族男人可以生孩子,这事也是听见的人多,看见的人没几个。天裔族避世隐居在大梁,他可以去大梁,如果他想平安地活下去。
或者流掉这个孩子,但他没有把握会不会很痛。
韩衡特别怕痛,但一个孩子,不是一个东西,说扔就扔,不要说男人生孩子这种颠覆性的事情会让他以后的日子更加艰难,仅仅看着这个孩子,他就要想起这场骗局,想起孩子怎么来的,想起曾经是怎样一次次热情迎接庄灵进入,他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现在却恶心得不行。看着这副这个世界人人觊觎的高贵躯壳求欢也一样淫|荡,庄灵是怎样一面虔诚膜拜,一面满心冷笑。
欺骗最可怕的不是欺骗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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