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萧护卫难得会用此般生硬语气对凌涯说话。
“可是非要我们王爷吗?辰王不也曾疆场杀伐?王爷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将才。”梅护卫似是有些赌气,又似是为自家王爷不平。
“你也说了是将才,将才终究不能为帅。再说辰王,官场浸淫已久,习惯了阴谋诡谲,怕是再难适应金戈铁马。我们王爷虽是不关心朝局,这些年却也极力维护纯臣良将,怎奈朝风如此,大厦将倾,岂是独木可支?何况王爷还……”萧护卫虽有经天纬地之才,鬼神不测之机,可终究还是年轻,多了些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又有这么个无心权谋的王爷,难免会有些愤懑不平。
祁王忽然开口道:“‘大厦将倾’还不至于,只是蚁穴已成,长堤需防。为人君者,不仅要有胸怀天下之志,心存万民之度,励精图治之心,选贤举能之力,更要能够制衡各方,兼顾众利,可使君子与小人各得其所,各尽其能。水至清则无鱼,最是难得是恰好。这帝王心术不是你我可忖度的。”
萧秦仪虽有鬼神之才,较之祁王,终是少了一份气度和心胸。
当今陛下能够在这诸国混战的时代外征诸侯,内御群臣,自是有他的城府,只是近来愈发多疑猜忌,权谋争斗,少了当年初征天下时的豪气和魄力,却较之以前更加刻薄寡恩。有这样的帝王,有时候你必须韬光养晦。
“这些人某来算去,成王败寇皆尘土,兴亡都是百姓苦。倒不如骑马仗剑,定国安邦,为百姓守一份起码的安定。至于权谋争斗,政治朝局,却是本也不该太苛求,既然存在便有其存在的理由,否则怎么会千百年来屡禁不止。”倒是秦大公子无心权术,置身事外看得更透彻,也活得更潇洒。
闻言祁王也只是心下微叹:军事又何曾脱离过政治?只是朝堂的乌烟瘴气,帝王的猜忌刻薄让他齿寒。而爷爷的嘱托,家国天下的责任又让他无从逃避。他在矛盾中挣扎,再怎样的沉着持重,毕竟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更何况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心灰意冷而去的隐士和诤言忠行而死的义士。
少年王爷浅尝清茗又道:“呵,北国吗?多年不征狄戎并不只是忌讳,只是狄戎向来强大,硕王子雄才伟略,实不可战,如今硕王子已去,而睿王子空有野心,文治武功却是不及硕王子半分,正是时机,此为其一。北齐段、高、吕三将熟谙兵法,骁勇善战,且多年交战各有胜负,此时强攻,是为不智。三将虽勇,但功高震主,为君所忌,而北齐朝堂黑暗,君主昏聩,内患尤甚,虽不可攻,却可谋之。且北齐内忧,则我东境暂且无患,我等可安心北上,此为其二。
南陈将勇臣贤,君明民附,且南方水战,实非我长,此时可交而不可图。但南方士子,明哲保身,偏安一隅,此时不足为患,可先结交,伺待时机,此为其三。当年巴蜀未平,北齐为患,而我国力尚弱,且关中地狭民稀,钱粮不足,先图巴蜀,天府之土,以备辎重。现在虽是国势方转,却也只是千里馈粮,堪堪能负,但是朝风日下,怕是几年后无力再战,任人宰割,我们也不能再等,此为其四。”
祁王轻摇香茗,又喃喃自语道:“不过此时正值隆冬,却也是急了点。”是啊,冬季不宜北征。他虽是早有北征之意,早就着手准备,却也想着来年立春再去,不想这次却在吴老御史寿宴上提前提出了,虽是仓促了些,却也无妨。让他心惊的是,每次牵扯到祾儿,他总会略失素来的沉稳。
“禀报王爷,众位将军已在重辕厅相候。”门外府兵来报,众人相继移步重辕厅。
“你他娘的以为草原荒漠里打仗跟打南蛮子一样啊!老子当年驻守北境的时候……”曲廊方过,便听到镇远将军伍北望豪迈的声音。
“伍将军曾守北境多年,先说说情况吧!”祁王方到,便已开口,众人急忙拜过。
被点名的伍将军尽量文雅的答道:“回禀王爷,狄戎每年都来打草谷,杖着骑兵,抢掠了就跑,往北又是大漠,咱不熟悉地形,追又追不上,再说,粮食年年不够,天天啃红面饽饽,将士们没有劲,肚子饿就更冷,看着他们抢掠,心里那个窝囊啊!”
“众位有何高见?”少年王爷音色凛凛。
“启禀王爷,末将以为可沿泾水西进,经平凉北上,跨六盘,穿贺兰,直进居延。”平南将军莫陈说到。
话音未落,抚军将军崔颢便已开口,“西北荒芜,冬季酷寒,不若沿古秦驰道北上,出潼关至怀朔,再图北攻。”
“回禀王爷,属下以为……”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见祁王放下青玉茶杯,走到悬挂的中原详图旁,顺手拿起佩剑,指道:“莫将军帅十五万大军沿西线进军,却不直进居延,到镇远关与守将赵牧会合,紧闭城门,修固工事,强练骑射,萧护卫以柱国军师随行。本王亲帅二十万大军沿东线进军……”众将领虽是心有疑惑却也都已领命。
祁王收剑落座,萧护卫方才开口解释道:“冬季不宜北方作战,我军又刚南伐归来,怕是更不适应北方严寒,镇远关内,正好练兵。今年草原白灾,牛羊饿死无数,怕是狄戎抢掠更甚,陈兵贺兰,亦助守关。但隆冬严寒,不利我军,严防死守,避其锋芒,狄戎无粮,不久将乱,届时再战,正是时机。”
莫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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