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的音容笑貌终于清晰的映照在昌离的眼前。他的笑,他的泪,哪怕是他曾经恨之入骨的讥诮,他都历历在目。原来他记得清清楚楚。
昌离摸了一把眼泪。他站起来,转眼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少年英雄。
他不信。不信封三就这么死了。昌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心里一直有句话在轰鸣响着,他这是又在骗你,封三那样的人怎么舍得去死,他拼却了所有不过是为了一个活字。
昌离站起来,朗声道:“封末白诡计多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之前不可掉以轻心,从现在开始搜山,寻找封末白。”
昌离狠狠的盯着那个悬崖,似乎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他不信。他不信封三死了。
封三确实没有死。他走了最后一招棋,反手无悔。除了这步棋他再也没有了退路。他仰躺在半山腰挂着的鹿皮大网上,听见昌离的吼声,闭着眼睛喘息。
他的手在颤抖,都结束了,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他舍弃了多少东西,才得来的这结束。
他身下的鹿皮网挂的有点不结实,挂钩在时光里松动了,微乎其乎的发出了一声响,鹿皮网本就就是倾斜的固定住的,现在断了一边,封三又从半山腰掉了下去。
他闭着眼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心里头一次涌出这样的想法,也许死了也是好的。
他从半山腰掉了下去,被树枝划破脸,落下去断了腿,折了胳膊。
封三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在疼,他还活着。
豆大的汗珠从封三的额头滚滚落下去,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慢慢的吐出一声□。
封三躺着,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去,恍惚中觉得有根手指轻轻的戳他肩膀,有人轻轻的叫他:“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封三吃力的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不过十一二岁瘦瘦弱弱的孩子抱着几个野果子蹲在他面前。他恍恍惚惚的回答那个小孩子:“我累了。”
小孩子蹲在封三的面前,怀里抱着野果子,小心问:“我还是带你去别的地方睡吧哥哥,我哥哥说不要在外面睡,会得病,哥哥,你是病了吗,我带你去我和哥哥在的地方吧,我和哥哥都很久没有看见别人了,好不好?”
封三听不见小孩子的询问了,他终于疼的晕了过去。
封三醒来,他发现在自己是躺在一个坑里,坑里铺满了树叶和杂草,上面搭了密密麻麻的搭着树枝和叶子。天已经亮了,这个坑里还坐着另一个人。
封三动了动,就听见他问:“你醒了?”
封三回答:“醒了。”
封三转过头去,细细的打量另一个人。这个人面色黑紫,嘴唇发白,青筋爆出,分明是剧毒入了五脏六腑,已经没有救了。
封三想了想还是说:“你,的毒,是怎么得的?”
那人倒是比封三豁达:“在下沈宴舟,江南盐商沈家,家宅内斗,技不如人,被人下了毒,逃了出来,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侥幸。”
封三点头:“你这毒已经够久了,要是我早些时候见你,还能救你。”
沈宴舟咳嗽着笑:“这就是天意,合该我沈宴舟死,只是我死了,我弟弟怎么办?”说完,就闭了嘴,像是专心想着他的弟弟怎么办。
沈宴舟又问封三:“你是个好人吗?”
封三摇头:“我不是好人。”
沈宴舟说道:“我的身上有一百多枚的金叶子,我给你,你带我弟弟出去如何?”
封三摇头:“我不要,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沈宴舟用力的咳嗽几声,他说:“我昨晚听见了搜山声,看见了火把,他们是在找你吗?”
封三坦然承认:“是在找我吧,他们要我死。”
沈宴舟接着问:“为什么?”
封三觉得沈宴舟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他耐心的重复一遍:“我不是好人。”
沈宴舟咳咳的笑。他冲着外面喊:“宴行,你去外面找点吃的,哥哥和这个哥哥都饿了。”
沈宴行从外面猫腰钻进来,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他朝着沈宴舟说:“哥哥,我去了。”
封三明白了。方才他要是有一句回答的不对,沈宴舟早就让沈宴行进来杀了他。
等到沈宴行走了,沈宴舟说道:“这位兄弟,沈宴舟想和你谈个买卖。”
封三说道:“请讲。”
沈宴舟说:“这个买卖就是我替你死,你替我活着,沈宴舟并不求你报仇雪恨,只是希望你能够把沈宴舟的幼弟养大成人,从此你就是沈宴舟,沈宴行就是你弟弟,我沈宴舟愿意以一命换一命。”
封三笑了,他这一笑震得全身上下疼:“沈宴舟你可真会做买卖,你本来就要死了,一命换我一命,你赚了。”
沈宴舟也随着他笑:“你做不做?”
封三说:“我做,只是沈宴舟你怎么放心把你弟弟交托给一个这么陌生的人?”
沈宴舟撑着身体说:“我信你,你不贪财,你不说谎,你胸怀还算的坦荡,即便是不是好人,也不会错待了我弟弟,我沈宴舟活了这些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我沈宴舟要死了,宁愿赌一把,我弟弟叫沈宴行,今年一十一岁,三岁的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是个痴儿,只认我这么一个哥哥,我要是死了,这个痴儿怎么活下去?”
沈宴舟看着封三。
封三知道他这是要自己一句誓言。
封三慢慢的说道:“我封三以萧红衣起誓,我一生孤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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