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米迦勒呆了,我自己愣了。
以手抚了抚眼角,稍微平静,声音沙哑起来:“对不起,我下次会好好给你道歉,今天先让我走吧。”
起先跨出几步,还是很镇定的,等越过米迦勒,就开始狼狈地逃离。
该隐……我怎么会知道,我究竟对他什么态度。我真的不知道……
米迦勒静静地被我抛在身后,本来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然而就在我将要消失在他视线内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句话:“下次?……来不及了。”
我本能地停下脚步,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缓慢地转过身去,米迦勒火红的头发几乎化在风里。
他极慢地向我走来,“来不及了啊,拉斐尔。”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虽然不知道他指什么,但却没来由的地感到恐慌。
“我知道所有事。”米迦勒显得极为平静,平日标准庄严的神情掺杂进一丝悲凉,被风一吹,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所以,该隐的使命,我也很清楚。”
我清晰地听到心在剥落的声音。
头顶浮云飘动,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叶间探头探脑。
米迦勒沉静的时候,面容会变得格外沉重却轻柔,仿佛少年清爽但悲伤的脸。
“该隐马上就要进入魔界的第九狱。”
我的眼睛缓缓睁大,心在一寸寸变凉,像极了颤抖在刀尖的血滴。“他会死……吧?”
“嗯。”
“为什么……?”对上米迦勒的翠眼,却发现自己异常的平静,甚至嘴角有丝浅笑不自觉地在扬起:“为什么跟我说?”
米迦勒看向别处:“我不会告诉你。”
“谢谢。”我踏出一步,顿了顿,“跟神说,我不会再回来,我们就算……一笔勾销。”
没见到他点头,便瞬移至魔界。
米迦勒会来告诉我,多半是神的授意。既然神要以此逼我做选择,我只能毫不犹豫。说不上对不起,也说不上憎恨。我对神,从未有过感情。
本来模糊地感情,一下子明朗。该隐若是死了,我无法想象自己还能不能坦然活下去。
突然想清楚,只觉得胸臆间格外畅快。
我的人生,总应该在自己手中掌握一次。
魔界的一至八层我都可以轻易下去,唯独第九层。所以我只能停在第八狱,穿过长满荆棘的黑色丛林,一点一点往下走去。
第九狱处于魔界最底层,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这里的环境最为恶劣凶险。普通人靠近这里,不出一秒就会被煞气吞灭变成骷髅,所以这里并没有魔族,甚至连生物都少有。
冲面而来的火焰和热浪几乎吹得我睁不开眼来,使了法术抵抗,境况相对好些。
这里既然是魔界最底层,那第一狱的火山口都是从这儿延伸上去的。处在火山核心处,自然不会好过。除此之外,还有陡峭的崖壁和断崖下凶猛的黑色河水,这些河水只要稍稍沾上一点,就会被熔得一点骨头渣子也找不见。
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难办的是,第九狱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该隐。
沿路走了很久,渐渐开始心烦,看到什么都踢上一脚。火气大了,人也就不那么注意脚下。没看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下并没有依托,只是松松地吊在那里,一脚踩了上去。土崩,心惊,身体直往下坠。
崖底黑色的河水奔流不息,偶尔悄悄拍到岸上,吞没几株渺小的植物。我在半空心慌意乱,头皮发麻,一时竟忘记施法飞起。
河水越来越近,我却越发呆滞。
眼看着衣角已沾到河水,迅速被烧成灰烬,我这才惊醒一般,刚想要飞起,腰却被人拽起,拖着就往上飞。那人手还不闲着,飞快脱了我的外衣往下一甩。
我清晰地看见,那件外衣在半空被沾到的那几滴黑水腐蚀成灰烬,随风飘尽。
喉头很干,也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心脏跳得极快,每一下都仿佛敲在鼓膜上的鼓点,沉闷的疼痛。头一直僵硬地别着,不敢往上看。
直到飞上平地,身体脱离了那个怀抱,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路上。眼前的人影却什么也没说,很快就飞速走掉。
我突然反应过来,飞快伸手拉住他:“别走,不要走!”
该隐被我拽住的手微微紧了紧,却没有回头。
我拼命拽着他的手:“希尔弗,不要去做,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我已经是在哀求。
“不了,神后殿下,我还有事情要做,您也赶快离开吧。”挣脱的动作很缓慢,却很坚定。
我的手指几乎变得无力,却很快抓得更紧,踏前一步站到他面前:“希尔弗,你看着我,我,拉斐尔,不是神后。”
该隐扭着头,脸色苍白:“你不要这样。”
我说:“我跟你说清楚,我爱你,我不想再跟你分开。”
该隐身体立刻紧绷,抬眼扫了我一下,却立刻松垮下来:“不要再这样,我不是神。”
我咬了咬牙,转过他的下巴:“听好,听清楚……我爱你,希尔弗。我爱你,该隐。听清楚了吗?”
该隐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
我捏着他的下巴尖,使劲吻了过去。亲完咂咂嘴,一副无赖样:“吃干抹净,你是我老婆了。”
该隐绝对有点迷茫,“谁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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