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沐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悲戚静默就这么被他搅和了,回头一见那家伙肉嘟嘟的蠢脸,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友?”
小灰睁着圆滚滚的眼睛,“这太明显了吧。木哥,我只是长得呆了一点,我不傻的。”
岑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怎么?知道我有‘男’友了,你不怕?”
“怕什么?”小灰用毛巾搓着头发道,“我有很多朋友是这种的,现在社会挺开明,挺常见的。”
“哦?”岑沐挑眉毛,“你呢?你是不是?”
小灰偏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女生很怎样。关键是他们都说我太‘二’了,没有妹子会喜欢我。”
岑沐又笑了,简直想给他再取个小名叫二狗。
小灰本来就是狗名,也不知道当年谁给这家伙取的,可能是因为这家伙小时候老爱往墙角灶台里钻,钻得一脑袋灰扑扑的尘土,小灰小灰地叫来叫去,所有人都这么叫了。
“木哥,”二狗小灰蹭上来道,“不然这样,你带我去你们玩的地方看看,我就知道我喜欢什么了。”
岑沐不干,他要真把小灰带出问题来,他妈跟小灰妈不得杀了他。然而小灰死缠烂打呜呜汪汪,并且信誓旦旦不会惹事,并且振振有词你不带我去我也能偷偷跟去。
岑沐扛不住他。小灰还真套着一身运动衫,屁颠屁颠地跟着岑沐去酒吧。一进去就兴奋地咦了一声。
“我以为你们的酒吧都是特夸张的美男跳舞……”
“也有这种聊天的清吧,我不爱吵,”岑沐道。
小灰顶着娃娃脸四处张望,调酒师跟岑沐聊天,“怎么才分手几天就换口味了,这……未成年?”
“什么未成年,大学都快毕业了,”岑沐道,“他不是,就跟来看看热闹。”
“我看他也不像,”调酒师道,“不过看着挺实在,比肖途靠谱。肖途那性子,也就你能忍这么多年。”
岑沐笑笑。
原来这么多人都知道,肖途不靠谱。其实肖途靠谱的地方也很多,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而他一个人知道,但那也挽回不了什么。
岑沐一杯接一杯默默地喝,像是积攒了几天的情绪终于能够在这一晚发泄出来。其实他太疲惫了,简直觉得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如果不这样大醉一场,又怎样算作一场七年恋情的结束呢。
醉到极致了,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苦,他忍了这么久的痛苦,肖途一年以来的冷漠和疏离,到最后的背叛,这些苦楚被他压得太深,深得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了,只有酒精才能将它们从内心深处浸泡出来。然后混合着秽物一起吐出去,离开他的身体。
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架着他往家走,他拍着那家伙毛茸茸的脑袋,问他,“看的……怎样?发现……你喜欢……什么?”
那家伙絮絮叨叨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楚,月光下迷迷糊糊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肉嘟嘟的,干净光洁,有种未被俗世沾染的稚气。
他忍不住用额头蹭了蹭那泛着光的脸颊。
多好啊,多简单的快乐。
周末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小灰在外面敲门,“木哥我把早餐买回来了,你记得吃啊。我有点事回学校一趟,晚上回来。”
他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以为那是肖途,还奇怪肖途怎么会买早餐回来呢。肖途都等着他做早餐,或者干脆不吃就跑。
睡到中午爬起来,摆在桌上的豆浆包子都冷了。豆浆用他的咖啡杯装好,而那个跟它主人一样呆蠢呆蠢的马克杯就放在旁边,两个杯子风格各异,放在一起很不和谐,但是挺有趣。
他扬着眉毛戳了戳杯柄上的小叽叽,慢腾腾地喝掉了那杯豆浆。
小灰傍晚回家,“木哥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我也没吃,叫外卖?”
他把兴冲冲打kfc电话的小灰拉住,“都说了别吃垃圾食品,”犹豫了一会儿,“走去楼下超市买菜,哥做饭。”
小灰乐疯了,“做饭?木哥,你会做饭?我也想学,我妈不干,说我是烧厨房的料。”
岑沐几乎能想象这家伙站在厨房里哇哇惨叫鸡飞狗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木哥你今天心情好多了啊。”小灰狗腿巴巴地跟着他逛超市。
废话,心情不好能给你做饭么。岑沐想,没答他,光低头挑排骨。
他喜欢做饭,喜欢日子过得简单但是有质量。只有淡定如常地过日子,才能表现出肖途在他生命里的消失,其实也不算什么,他和肖途,都是很理智的人,都没有依靠对方什么。失去彼此,并没有造成任何改变。真的不算什么。
糖醋排骨,红烧狮子头,文蛤炖蛋,素菜汤。都是些很普通的家常菜,却把小灰眼睛都看直了。
“你是人生偶像……”这被食堂饭菜和泡面虐待惯了的孩子几乎要涕泪交零。
岑沐托着下巴歪着头,看着这家伙大吃大刨,吃得鼻头都冒油。有那么好么?
这给块骨头就摇尾巴的家伙,好像很容易满足。
连琐碎无味的实习工作在这毛孩眼里也是很新鲜美好的事情,回来就念叨今天整理了一百来份材料,今天打了两百来通电话,今天填了五十张快递单,今天扛着两桶水从a部门走到b部门……
“新鲜?”岑沐道,“做上两个月,你就长霉了。”
小灰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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