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寺的后院中,梧桐树上面,淡淡的黄色花朵缀满枝头,不贪和尚推开房门,喊了声:“不弃,大师兄让我来喊你。”
房间还是当年的样子,只是外面的那间屋子里面,不再摆放床铺,书桌还留在原处,正对门靠墙摆了一架香案,上面挂了一个一佛字,案上一个竹筒里面疏疏落落的插了几枝竹叶,地上一个蒲团上,不弃静静的坐在上面,微微的闭着眼睛。
黄昏的光晕斜斜的照进屋里,不弃披了一肩华发,身姿秀挺,陷入一种深深的冥想之中。
不贪见他没有说话,就又喊了一声:“不弃。”
不弃缓缓的站起身,转过头来,看向不贪。当年的老赵,如今也已经六十多岁了,自从半年前方丈圆寂后,不贪可以说是红莲寺中年龄最长的了。
不弃点了点头,道:“五师兄,我这就过去。”
不贪嗯了一声,看着不弃的眼光有着深深的敬意。
这个不弃,很是不同,出家,却不剃发,他在信阳时曾和灵山寺僧人一起品茗论道,那灵山寺以寺门东开,僧尼同院,带发修行著称,不弃出家时曾道:“头发颜色既变,譬如昨日之事已死,剃与不剃,形式罢了。”
不弃两年间潜心修习佛法,他其实在信阳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佛学经典,并时常到灵山寺请教高僧,出家后,他严格恪守清规戒律,整理编纂有关的学佛心得书稿,两年间手稿已经堆满了住室的书柜。
方丈圆寂前,曾说过:“不弃能够修得慧业。”
不贪看他形容清俊,表情恬淡从容,心里不由得也定了下来。
不弃走出小小的院落,就听到外面纷纷乱乱的吵闹声音。
庙门大开着,四位师兄都在门口站着,不弃缓缓的走到大师兄不念跟前,喊了声:“大师兄。”
不念回头看他,面色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不弃,本寺这一难怕是逃不了了。”
不弃往山下望去,一对人马正往山上行过来,为首的一个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后面的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康”字,远远的看去也能感到那种隐隐的杀伐之气。
众人知道这是鲁王麾下将领康明,带着小股亲兵搜寻逃亡的丰和帝。
鲁王来势汹汹,沿途各地没有归降的地方,都被洗劫屠杀殆尽。当今圣上即位不足两年,是先帝赵皇后嫡子,年方十六岁。先帝以仁治天下,对这个生性纯孝的嫡子极是喜欢。长子鲁王,生母乔贵妃出身贫寒,是先帝龙潜之时的妾室,因此这鲁王常有郁郁之感。但是鲁王极有才能,擅长兵法谋略,曾经和关家在边境上立下大功,可是先帝私心里嫌他心机深沉,生性严酷,不是治世之君,因此,冠礼之后,命他驻守封地,远远地离开京城。
先帝故去后,传位于嫡子,年号丰和,鲁王以为先帝吊孝为名,带领手下重兵一路北上。
历时一年,鲁王先锋先至京城,和鲁王在京师的势力里应外合,直逼宫门,可是他一心要找到的少年天子在身边近臣的保护下,不知去向,鲁王命人将京城挖地三尺,也要将找到丰和帝。
那些兵丁一年来跟着北上,路上并不受到约束,凡是地方官兵没有归降的,一律大开杀戒,其间烧杀□造下无边罪孽。
这批军队来到京城,在京城中大肆搜捕,虽然不再行烧杀之事,但是兵士免不了乘机盗抢百姓财物,□妇女,直闹得鸡飞狗跳,百姓不堪其扰,怨气冲天。
鲁王虽然出于将来考虑,下令不得扰民,但其实他也是存了震慑之心的,因此对这样的行为并不过分的严惩。
就连那些官宦人家的女眷,也因怕遭祸患,大都跟着百姓们躲到寺庙里去了,平日里较为冷清的红莲寺里面一时间也涌进来百十来口子人。
这些人将所有的禅房都住满了,由于大多数是女眷,所以附近的村民帮着在寺庙的院子里面搭了帐篷,每天里光是这么多人的吃饭都成了问题,好在人们大都带了粮食,或者银钱,有时不贪便带着几个男丁下山采买,女人们便帮忙在厨下做些斋饭,所以便也迁就了这十数日。
不弃望着山下的人马,缓缓的道:“若是注定有这一难的话,那就泰然处之吧。”
不念叹道:“阿弥陀佛,就怕他们在这佛门净土造下杀孽。”
那一小队人已经开始沿着山道上山而来,不弃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念珠,紧紧的抿着唇。
晓夏手里紧紧的扯着小公子石岫,躲在人群的后面,她本来是跟着大小姐和少夫人,云姨娘一起到山上来避难,自从老夫人和老爷回了老家之后,家里只剩下姑爷和志远公子两个男主人了,可是那姑爷基本上不怎么问事,也不怎么着家,志远公子自从有了事做,也很少回来,听说还和一个什么小倌混到了一起,大小姐几乎气死。
京里乱了几天了,姑爷捎信说陷在衙门里回不来,志远公子干脆连个信儿也没有,大小姐收拾了细软,带着家里的人到外面避难,可是从城里出来后才发现那大小寺庙里面都再容不下人了。几个人一筹莫展,那大小姐是个有主见的,她说:不是还有个红莲寺吗,那里偏僻,到那里去。
果然,这隐在城外白云山上的小庙里面,人还不算是太多。一行人才算有了安身之处。
消消停停的过了十多天,总想着山下该太平了吧,谁知,现在明火执仗的冲进来一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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