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艰涩缓慢地猛吸了一口气,才拧着眉头说了一句“阿妈”。
乔奉天在住院部的回廊里来回徘徊,不住地咬着大拇指上的指甲。他托着手机静静听着等候音,心绪不能平静,既欣悦又慌张,想收敛下来又苦于按捺不住。他知道,他应该先去感谢主治医生,再去问清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然后再去安慰林双玉和小五子,再打电话给杜冬和李荔。
但是不行。他就是想先打电话给郑斯琦,就是想听他的声音,想让他用那个调调对自己说两句话。
是他自己说,“你做的好的,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告诉我,那样我就可以好好地夸夸你。”
闻李嘉说不诧异是假的。上一次来利南是三年前,那时的郑斯琦,除却郑彧与个别好友之外,还做不到对别人,也那么和煦温柔。
乔奉天在电话里,把事情说的断断续续,中途像是怕对方听不懂似的,又调过话头重新解释了细枝末节。他耐心地听着,偶尔在关键位置“恩”一声回馈对方,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到了对方也停顿不说的时候,他才笑着回他,说“你慢慢讲,我在听。”
郑斯琦迎着太阳,一迳端着电话往前走,把闻李嘉甩在身后一大截。
第69章
上一次切实地进利大的门,还是因为吕知春和詹正星,当时怒火烧中庭,只一味地追着嚷着地瞎跑;现在再看利大,绿株浅渠,人行甚缓,景致确实美。只是自己的个性里有自怯的底色,见到擦肩的大学生,蓬勃朝气,总还是觉得相形见绌。
那通电话挂之前,郑斯琦说要晚上给他送洗好的照片,乔奉天想了想没同意,说不麻烦,自己来拿。他承认自己有私心,隐晦又细小,他想在郑斯琦不发觉的前提下,主动靠近;即算是他只能带着不能明说的不纯粹的心思,和他做个朋友,也可以。
乔奉天依着翠湖走,顺着校里立的几块儿指示牌,找郑斯琦告诉他的人文办公大楼。房子不新,和利大附小一样的红砖老楼,春末临夏了,红丝草覆的也更茂密,更缛绿了,带着宁静幽深的古意。
三楼的走廊很静,尽头一方窗,飘进一点儿淡黄的光。
“汉语言组304。”
乔奉天嘴里念叨,压了压帽檐,叩了叩门。他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暂时遮了苋红的头发,终归是郑斯琦工作的地方,他怕他招展惹眼,给他带麻烦。
开门的不是郑斯琦,是个马尾辫的女老师,胸前也挂着名牌,写着人文毛婉菁。乔奉天往里侧身探了一眼,才瞧见办公室里的格局——原来不是单独间,里头摆了四张办公桌。
“找谁?”毛婉菁看着乔奉天,眨了眨眼。
“郑……郑老师。”郑斯琦不在,他那台book正合着摆在左边临窗的桌上。一只保温的水杯,一筒单色的水性笔,两只硬壳教案本叠放,一捧长势可喜的绿萝,倒印在桌面上一块儿通透的浅绿的迹子。椅背上搭了件浅色的西装外套,依旧是能压出褶子的那种摆法儿。
“老郑啊。”毛婉菁挽了把头发,笑着侧开身子让他进,“你姓乔?”
乔奉天抬了下帽檐看她,“你认识我?”
“那倒不认识。”毛婉菁低头给他在饮水机上接了杯凉白开,“老郑临走前跟我说了一句,说你要来了就领你去南区春华楼,他在哪儿给大二的上课。”
“上课?周天也上课?”乔奉天接过水,“谢谢。”
“那大学偶尔嘛。”
乔奉天到了没忍住闲手,可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拿过了郑斯琦的西装,掸了掸衣摆,捋平硬.挺的衣领,衣衬在外地翻折进两条袖管,再搭回了椅背。毛婉菁看着他手下的动作不做声地笑,乔奉天才觉得尴尬,似是而非地咳了一嗓道“他上课我就不去了,我在外头等。”
“哎别,课长着呢别给你等坏了。”毛婉菁摆摆手,“老郑这堂选修是大课,谁都不认得谁,没关系的,你就走后门进去就行,没人看得出来你放心。”
乔奉天不置可否地捏了捏纸杯,笑着咽了一口水。
毛婉菁极自来熟地侧头在乔奉天耳边低声,“跟你说,老郑上课有意思,你听一波不亏。”
乔奉天说不兴奋是假,既因为他听的是利大的课,也因为讲课的人是郑斯琦。如愿得偿地见过他开车,见过他吃饭,见过他翻书。那么上课,该又是怎样的一种神色;肢体,仪态,话语,包括呼吸吐纳的节奏,乔奉天都好奇,都想亲身瞻观并在心里不动声色的复刻描摹。
乔奉天顺着春华楼的扶梯上了二楼,手心都是湿热的。上了露天的一截连同的回廊,就能听清从各个正上课的教室里传过来的不同动响。毛婉菁告诉乔奉天郑斯琦上课的位置在a207,是个大教室,于是经过a201之后,每近一步,乔奉天就更紧张期待二者不明地局促一分。还时不时回头探看,像怕有谁经过,发现他不是利大人似的心虚。
咫尺之遥,乔奉天在a207半开的后门处停了脚。
利大教室的讲台自带扩音设备,从后门地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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