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斯琦的气息与阴影罩下来的时候,乔奉天再紧闭上眼,觉得那几乎是心尖上的肉,被猛力揪了一下的悸动。一下子又期盼又想推开,犹豫地动不了。
郑斯琦不是同性恋,乔奉天知道他在本能上,不可能对与同性的肢体接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渴求。吻这样东西,眉心额头,颊边耳畔,哪里都好,唯独嘴上是不一样的。界限分明,独立于感激,宠,鼓励与礼节各式之外,几乎要与yù_wàng相关了。
郑斯琦的吻还是落在左颊上了,一如往常,节制有礼,又很柔情。
离开时在耳边说了一句,“别害怕,再等等。”
乔奉天知道郑斯琦没吃,去厨房帮他帮他下了一盘水饺。三鲜的,上周包了整整一屉,和小五子没吃了,全纳进了保鲜盒速冻在了冰箱里。煮出来个个儿饱满,滚在干净的盘里。因为那个吻,乔奉天的耳朵还在红,淡粉色的薄薄两片贴在两边,像他切在盘里的嫩红姜。
夏天吃姜未必算好,顶多算添一份味道。
郑斯琦想叫他过来在自己边上坐着说话,看他忙着把拾掇好的衣物一件件叠在拉杆箱里,便没提。夹了片姜一看,刀工精湛,薄匀的几乎透光,放进嘴里嚼一嚼,酸甜微辛,很是清脆清爽。是用了心思去做的东西,尝出来的全是细致的意绪,一点儿粗糙都不显。
“你做的这个还有么,也带走么?”
“没了,送人了,花架都空了没瞧见么?”乔奉天在里屋,“都带不走,零零散散的,太麻烦。”
郑斯琦搁下筷子,回头看那个空荡荡的架子。彼时满目深浅不一的绿,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空空落落的面目,单放在那儿都教人看着怔忡,像正无所适从地寂寥下去一样。乔奉天有多爱那些花草,只想想它们茁壮丰盛的样子,其实就猜的到。
“再买。”
“恩?”乔奉天在里屋出声问,探出脑袋看他,“什么?”
“我说再买。”郑斯琦对他笑,“家附近往前一站有花鸟市场,什么盆栽都有,以后晚上带你去看,喜欢什么,全都给你买。”
乔奉天手撑着门框,头搭在手上,皱了下鼻子也对他笑,“你这话……比‘随便刷’听着都让人心痒痒。”
“真痒痒就过来一下。”
“怎么?”乔奉天撂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冷不防被郑斯琦站起来紧紧一抱。
“天。”乔奉天没辙,任他圈着踮脚笑,“以前都不知道,郑老师您还挺……粘人?”乔奉天嗅他衣服上的味道,在他背上按了按,又来回抚了抚。
“我还会更粘,你做下准备。”郑斯琦一笑起来,胸腔就会微微震动,紧贴着乔奉天,“幻想破灭没?有没有觉得我其实就是个油腔滑调的老不正经?”
“一点点。”
“还真说!”郑斯琦揉他的后脑勺,“你应该坚定地说没有才对吧。”
乔奉天搂着他笑得不行,“我还没说完啊,我是说,有一点点,但是吧。”
郑斯琦低头看他,“但是。”
“你看着我说不出口……”
郑斯琦依言挪开视线,“好好好,我不看,我听,你说。”
乔奉天犹豫了一刻,吸了口气,顶了下鼻尖,轻声细语道,“但是,你什么样子,我都……我都觉得,咳。”
郑斯琦肩膀在颤,盯着一旁,忍笑忍得分外辛苦。
“我都觉得喜欢。”
说完往郑斯琦肩上一靠,把脸埋得严严实实,“……太膈应了,我真佩服您,说情话都脸不红心不跳。”
“完了。”郑斯琦道,“觉得你更可爱了,想直接把你搬走。不收拾了好不好?现在就跟我回家。”
“您少来成么,小五子那边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乔奉天依旧不抬头,话里的笑意倒是明显。郑斯琦也不急,把人复又搂紧,看他精致的发旋儿,星白的一点儿洁净头皮。
“枣儿我也没说。”
“成么……要不您再回去打个预防针,我再和小五子商量一下。”乔奉天抬头看他。
“不管,今天就跟我走。”
“您心真大。”
“一点儿都不大,装的全是你了这会儿。”
“我的亲娘诶!”乔奉天忍不住重重一叹,揪紧了郑斯琦的衣摆,“我要死了。”
乔奉天真的不知道郑斯琦为什么喜欢他,想不通,很想不通。
和他拥抱,就像抱着自己的一个梦;又像跋山涉水,终于寻到了驿站,且整洁干燥,毫不破败。那种疲倦之外,将将站稳脚跟,一瞬间失力的错觉几乎让他想软软跪下。
很多东西说忘也可以忘,忙一忙就好了,不闲下来就行。
但又怎么可能和常人一样呢。心里始终有一大块是空的,是会漏风,且四季都潮湿冰凉的。寸草不生,荒芜一片,没人肯进来翻土浇灌,精心播种,于是也没办法尘埃里开花。
蓦然被人那么认真地说喜欢,停不下的情悸,让人有抱着枕头大哭一场再接着大笑的冲动,如同六月天光,烘干了阴雨过境后的濡湿潮气,温暖的分外周全。又长久不走,便更让人忍不住沉沦在丰厚的温情里。自己太微薄,几乎要徐徐融了。
我值得么,配得上么?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有,而我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始终想问又没问的。
又可能正因为乔奉天始终相信,相信他郑斯琦是如此优秀而值得信赖。喜欢这种东西不能妄言,这个道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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