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北边的侧门,凌流火随意选了个方向追了一段时间也没看到人影,在即将要回头往反方向去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将军。”一个面貌平常的人如是称呼他,凌流火回头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府中的看门侍卫,只不过此时换了便服,所以自己才一时没能认出来。
看到他凌流火就知道自己没有追错方向,稍稍放下了心。
“他人呢?”凌流火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歌未央的人影。
“禀告将军,那位公子还在前面,由另一位同伴看着,属下本准备回府告知您的,谁知道在路上便碰上了将军您。”那人恭敬的行了一礼答道。
“前面带路。”凌流火吩咐。
“是。”
等到追到另外一位侍卫的时候,歌未央正在他的前方不远处,虽然只有一个纤长的背影,但是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凌流火早就将他的一举一动熟悉到了骨子里。
让他没想到的是,歌未央的头上带着一只雪色的纱笠将脸部完全遮挡,左肩还背了一架古琴,正是自己前些时候送给他的,他缓缓的在闹市中行走,身心却丝毫不受到外界的影响,隔绝了一切的尘嚣。
他把自己打扮成这幅模样,是想要干什么?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由我看着就行。”
凌流火朝自己的两个手下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以后,将自己更好的隐藏在了暗处,耐心的跟随着歌未央。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歌未央终于不再走动,在一棵柳树下停了下来,那柳树旁有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头,后面是一片碧绿的湖水,映着蓝天白云,衬得景色格外的美丽。
歌未央就在那一块石头上盘膝坐了下来,顺手将绑在自己肩上的古琴卸下放在自己的腿上,而后轻轻的抚摸着。
凌流火透过人群看向歌未央,因为他带了纱笠,所以这次他连他的眼神都不能看到,只能从他这一个动作中感觉到他对那把古琴格外的爱惜。
想到这,凌流火心中有些高兴,毕竟这把琴是他买了送给他的,现在他这么珍重的对这把琴,这是说明他对自己是有点喜欢了呢还是有点喜欢了呢还是有点喜欢了呢?(某溪默:你想太多了……)
然而歌未央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凌流火吃了一惊,只见他在检查完古琴之后便开始试了几个音调,看样子居然是要当众抚琴?!
凌流火仍然记得映红说过的有关他的话,他的琴音,只弹给配得上的人听,所以在他来到将军府之后,自己即使知道他会弹琴,也没有去勉强他,只是买了一把名贵的古琴送给他,希望什么时候他能够心血来潮的弹奏一曲,这样自己住在与他相邻的院落里也能够欣赏的到,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却是一次都没有听到过他的琴音。
如今,他的这番举动又是何故?凌流火看向歌未央的眼神又深沉了几分。
“噌……”的一声,歌未央拨动了琴弦,起初只是缓缓的一两声,所以并未引起行人的注意,渐渐地,随着古琴声音的愈发响亮,歌未央抚琴的技巧也愈发的高超起来。
不知不觉间,路人被他异常的举动所吸引,纷纷围了上来。
随着琴音的渐入佳境,路人从一开始的反感到好奇到接受到欣赏,皆是沉浸在了这飘扬美妙的琴音中,时而感受到春天的柔和,似是清风拂面,无限生机;时而又如夏日般的炙烈,似是燕回大地,暖阳高照,时而仿佛秋天的凄美,似是凉风阵阵,悲凉萧瑟……
朦胧中,凌流火的思绪被拉远,他仿佛又置身回到了那一年,他人生中那段最为不堪回首的日子。
“流火快走!我们楚家就只能靠你了!”
父母一脸悲戚不舍的把他推出楚家的大门,他拼命地挣扎,换回的只是父亲狠狠的一巴掌。
“楚流火!从即刻起,你便不是我楚家的子孙!你给我滚出这个家门去!”
“如果你想我和你的母亲,楚家一家人都死不瞑目,如果你想那些为了救你而白白丧命的人都在地府离怨恨你,那么你可以留下,只不过我们楚家不会再认你!”
“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去路,什么时候你能够有能力自保,什么时候你能够手刃仇人,什么时候你能把我和你母亲供奉到楚家的祠堂,什么时候,你才有资格姓楚!”
父亲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扔到他的脸上,随即便转过身不再看他,恨声道:
“现在、立刻、马上,你,给我滚出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看他的那最后一眼,是那样的深沉而又难解,那时的他不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目光,等到长大后再回想起来,却是让他痛彻心扉!
那样的目光,饱含了父亲的期冀、不舍、伤痛、无奈以及……深爱。
还有母亲,在平时一向柔弱婉约的母亲,在那样喧闹惊恐的环境下,却是始终微笑的看着他,没有放弃,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对他无尽的温柔与信任。唯一不变的,是她至死都没有放开父亲的手,那样的纤弱,却蕴含了怎样的勇气与爱恋。
那一夜,爱他的,他爱的,全部在凌越的一道圣旨下毁灭,烈火熊熊,楚氏成为了人们过去的记忆。
那个曾经保家卫国的楚氏,曾经战功赫赫的楚氏,曾经威名远播的楚氏……只因为,那也是功高盖主的楚氏!所以……注定会被那个冷酷的上位者毁灭!
突然,那琴声直转而下,就如那雪地寒冬,直逼人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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