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定妆照花费了很长时间,陈衍除了陪在卢开霁身边以外百无聊赖。
他看着齐安东在光下摆出各种姿势,突然又想起洪子珍结婚那天晚上他在车上说的胡话。
“我要结婚。”齐安东说一不二。
“那你去啊。”陈衍敷衍道,“只要有人愿意跟你结。”
“多的是人要跟我结婚,”齐安东不高兴地说,拼命扭着脖子看他,“你不去吗?”
“你请我我就去。”
你请我我也不去,陈衍心想。他绝不会去参加齐安东的婚礼——如果齐安东真有和谁结婚的那一天。一来他和齐安东之间关系太复杂,在婚礼上相见不知多尴尬,二来……
二来他虽然不会和齐安东在一起,却也懒得看他跟别人你侬我侬,相亲相爱。
他也有过在陈克庄面前承认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再怎么对他避之不及,和他相看两厌,都没法大度地直面他和别人在一起的可能。
所以齐安东提起结婚他就不太高兴。你羡慕别人夫妻恩爱也好,你要结婚也好,干嘛特意到我面前来说?
“好啊,”齐安东开心了,挥舞着手想从陈衍身上爬起来,“那我邀请你和我结婚。”
司机从后视镜里盯着他们,做一脸风平浪静的表情,陈衍却看得到他眼睛里大写四个字:“我的天呐”。
他抿着嘴瞪了司机一眼,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他总觉得齐安东这么靠在他身上能听见他的心跳,看破他的秘密,所以他推了推他,让他走开。
“多的是人和你结婚,你何必邀请我。”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很冷静。
“是啊,”齐安东被推到一边,叹了口气,“可是我想到和别人结婚,头都快大了。”
“不,”接着他拨浪鼓似的摇着头,“结婚太可怕了。”
“那你说什么想结婚。”
“可我今天看他们结婚,觉得也还不错,不如试一试。我想来想去,就和你结婚还可以接受,不算太煎熬。”
司机在前面没憋住,发出一声漏气般的笑。
如果这不是齐安东的车和齐安东的司机,陈衍真想打开车门把他扔出去。跟一个喝醉了的人一问一答,他只怕是脑子坏了。
“陈衍,”齐安东又奋力爬过来,凑得很近看着他的眼睛,“其实我……”
他的手在半空虚抓了两下,想握住陈衍的手,他看起来那么真诚,好像真有心里话说。陈衍不自觉地回望着他,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期待。
“算了,”齐安东突然沮丧,甩了甩头,像要甩掉什么黏着物,改口到,“我去看过狄坤了。”
“哦。”陈衍的眼神移开,看向窗外。
“对不起啊。”
“嗯。”
然后齐安东似乎累了,倒在一边合上眼,车里一片静寂。
碍着卢开霁的面子,陈衍和齐安东在片场相敬如宾,毫无隔阂。
卢开霁在工作上很认真,为人也很正派,但并不那么严肃。他说起笑话陈衍和齐安东都要捧场,在哈哈哈的氛围中再僵硬的关系也很难维持,不由就要松懈下来。
放松得越久,彼此挖苦开玩笑的时候就越多,第一次还会怔愣两秒,后来就习惯了,面不改色,逐渐模糊了曾经的刻意回避。
他们像普通同事一样聊天说话,一起聚餐,互相打趣。如果不发疯不捅娄子,陈衍实在是齐安东很喜欢的那类人,也是个合格的玩伴和说话对象,有时候他甚至完全忘了他和陈衍在一起过,吵过闹过针锋相对过,反而生出一种崭新的想要追他的念头,这种念头和他看上其他男男女女时产生的猎捕yù_wàng分毫不差。
好似真的重头来过,他还是会喜欢他。
可他马上又记起他们在一起的几年时光,那和他们现在的相处截然不同,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愉快。像是一旦答应成为情人,陈衍就会变一个人,不再符合他的期待。
他是一朵只有远看美好,近观让人绮念全无的花。
和他保持现在的距离好得多,齐安东想,但他又不甘心。这一个陈衍是飘在天上的云,轻巧单纯,让人快乐,那一个却是埋在泥里的根茎,和他命运相连。他对这一个有yù_wàng,但是得不到也能换个猎物,那一个却不同。那一个独一无二,而且只能是他的。
齐安东觉得自己快被撕裂了,他第一次感到困惑,深恨云泥不可得兼。
《罪歌》的第一场戏就是在这种困扰中开始的。
齐安东现在是郁高远,有一张看似保养得很好的脸,以及难以掩饰的皱纹。他站在法庭上,背挺得笔直。
镜头慢慢拉近,画面里是他努力维持的高傲神情。
“我现在在这里作出陈述,并非为我的所作所为忏悔,更非为求得宽恕。你们把他带走已经三周了,在这三周里我脑海中充满了另一个世界的私语。”
镜头移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这只手拿过刀和枪,拿过玫瑰,擦过让观众伤心欲绝的眼泪。
“那是他在一场图谋我ròu_tǐ和精神的密谋中呼唤我,是他孤寂无依的灵魂在没有出路的虚空中呼唤我。我现在在这里作出陈述,苟延残喘,只是为了挣脱你们加诸我身的枷锁——你们质疑我与他相伴的权利。”
镜头从旁听席滑过,扫过一位啜泣的老妇,几个坐立不安穿西装的男人,脸色苍白而美貌的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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