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杨嘶哑着开口,“打扰了……我就,坐坐。”
在他彻底模糊了的视线前,看到那女服务员赶紧跑了过来,训练有素地搀住他,把他摇摇欲坠的半边身体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随后又给他上了一杯热茶。
热茶用一次性的塑料杯盛着,和那女服务员一样,简朴又沉默。腾升上来的热气涌到霍杨的鼻前,他的鼻腔发着酸,被猛地冲开了,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过了五脏六腑,烫得他浑身都哆嗦。
他模糊地看见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打在桌子上,他拼命地喘着气喘到喉咙都发疼,嘶哑的尾音越来越大,还是化不开胸口铁铸了一样的痛苦。
痛哭失声,是说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霍杨想着,自己应该是极度痛苦了,可是却像只濒死的野兽一样号哭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换回现世甜甜甜
(也不怎么甜
第62章 雅痞六十二
“你们要向天举目,观看下地。”
“因为天必像烟云消散,地必如衣服渐渐旧了。其上的居民,也要如此死亡。”
“惟有我的救恩永远长存,我的公义也不废掉。”
霍杨扶着虞良月走出教堂的时候,只见晴光满空。阳光兜头泼了人满身,一下子驱散了那种幽谧肃然的氛围,但他脑海里回响着的神职人员布道的福音并没有烟消云散。
他忍不住抬起头。这座经受过炮火洗礼的哥特式教堂还保留着其沧桑的外表,有些地方外漆剥落,露出深青色的石材。
教堂的尖顶静静矗立,蓝天如洗,白云游弋,成群的飞鸟撇下一片倏忽来去的影子,掠过墙面彩窗。
呆在教堂里看受洗的时候,霍杨就已经把教堂内部仔仔细细观察过一遍了。这位工科男,曾经沧海的商学院高富帅,仿佛已经忘了自己跟建院撕过的逼,狂热地视奸完教堂内部蝙蝠翅膀一般的肋架券,现在又在心里暗道:“肋架券,尖券,飞券……玫瑰窗,柳叶窗,圆花窗。这个玻璃画应该是圣母玛利亚,配色有点时尚……亚伯拉罕,圣安娜,那个是麦基洗德?……”
虞良月的戒断反应还没完全消除,禁不住在光下久站,但还是坚持陪着他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霍杨津津有味地欣赏了半天,扭头说道:“阿姨你看那个,那个是所罗门王,据说他跟示巴女王有一腿,女王生了个没爹的娃,带着回国了。这个所罗门,半分抚养费都没给过……”
他说了一半,发现这位刚刚皈依基督教的中年妇女已经迅速进入了角色,本来还在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着他,这会儿那点“星星之火”迅速熄灭了。
“……”他干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那个,再苦不能苦孩子。阿、阿弥陀……不是,阿门。”
虞良月似乎有点想笑。她僵硬已久的嘴角轻轻提起来一点,那双因瘦削憔悴而格外吓人的大眼睛里,神色柔和了许多。
半年前,霍杨带着西城小霸王给的地址,去戒毒所探视。他报了自己的名字,又是办手续,又是挨个窗□□钱,折腾了一整天,下午那点两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早已经过了。过了几天他再跑过去,一口气办完了该办的事,就在门口小椅子上等到下午两点,结果只来了一句“拒绝探视”。
霍杨以为是自己来得寸,留了钱和补品,过了一周又来了。倒腾了一个月,他得到的永远是那句“拒绝探视”。
“不好意思,问一下,”他趴到窗口,去问里面那个脸色和打印纸一样白生生、冷飕飕的女人,“这是她本人拒绝我探视的意思吗?”
办事员一抬单眼皮,“她是强戒,特事特办。”
强戒是强制隔离戒毒人员,这个戒毒所也不是通常的社区戒毒所,而是隶属公,安机关的。
霍杨举起手里那一沓表格材料,“那她是强戒的意思是,探不探视她自己决定不了?前脚告诉我办完手续再来,后脚又不想让我探视了,就给我来一句‘特事特办’?”
办事员立马按开电话机,一脸平静地踢了皮球,“这我处理不了。您跟许主任说吧。”
许主任也是个狗屎。
一开始他非常和蔼可亲地邀请霍杨坐下喝杯茶,观赏一下他的茶道,霍杨早过了能被老老实实按在沙发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年纪了,直接硬钉子碰回去。
然后许主任就差拿着放大镜看霍杨的亲属关系证明材料,看了半天。
“这位小霍同志,请问你不是虞良月的直系亲属啊?”他向后一靠,轻松地笑道,“原则上,不是直系亲属是不能探视的。”
霍杨皱眉,“她不是已经隔离了好几个月了么,现在还不允许探视?”
“这没办法。我们也是接到通知,说这个虞良月要从严看管。”许主任好声好气道,“这样吧,你把材料复印一份给我,我提交上去,看能不能批下来。来,留个电话。”
“……”霍杨看了看外面走廊,没人经过,然后不着痕迹地挡在许主任面前,把声音压得极低,“许主任,我不跟她接触,我也不给她带东西。您就让我瞅一眼,放下心来我就走。我知道你为难……”
许主任手里悄无声息地被塞了个东西,他不用摸那红包外面的纹路,这厚度就能让他这个苦差小干部乐半天。面前的青年冲他挤了挤眼睛,许主任低下头,再抬起头时,眨眼间已经换了副嘴脸,一口一个“人间大爱”、“忠于职守”地教训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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