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叶朗回家,凭借着兽类一样玄乎却敏锐的直觉,感觉他家气氛有些不对。可能是因为他哥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在他做饭的时候没来骚扰他,写作业的时候居然也没来骚扰他;也可能是因为他居然没在电脑边忙活,而是赖在沙发上看球赛,却盯着电视半天都没反应。
“哥?”叶朗端着水杯,皱着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想什么呢?”
霍杨回过神来,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换到了很适合发呆的中央新闻,“唉,思考前途命运呢。”
叶朗顺势坐到他旁边,喝着水果茶,“说说看。”
霍杨想着自己的事,张口胡诌:“我们那上司,是个棺材脸老处男,眼里容不下半粒狗粮,跟人聊两句天他都得棒打鸳鸯……”
“嗯?”叶朗转过头来,“他只针对你吗?”
“没有,”霍杨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里的大胃王比赛,大家一个个吃得筋突肉紧,“他无差别攻击……”
叶朗俯下身去,“你思考了半天,就是在思考那个高总监?”
这小子平时乱吃的飞醋太多,霍杨一时也没注意他语气不大对,“老板大过天啊,升职加薪都要靠……”
“哥,”叶朗忽然打断了他,“你将来就想一直在那个小工作室干下去么?”
霍杨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那还真不算小工作室。”
“薛远哥哥说你比他有才华,大二的时候你参加比赛做的设计图,拿了东亚赛区的前五,还有什么外资公司来挖你。”叶朗道,“你难道就愿意在那个工作室里每天录录数据,打杂做海报?”
小孩儿家庭环境太优渥,老天爷赏饭吃,有点不谙世事。霍杨没话说,只能“唔”了一声。
“我长大了,用不着你操心了。”叶朗把他搭在旁边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掌心里,“叶谦不是画画很好么?肯定也能有出路。你不想出国深造么?”
霍杨没正面回答他,“你想出国上学?”
“想。”叶朗坦然承认了,“跟我爷爷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国外的学术环境更好,而且我接受的一直是西式教育。”
叶朗本以为自己这么说,霍杨会产生动摇,没想到他只是头疼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唉……”霍杨用另一条胳膊枕在脑后,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天花板,“这事儿我再想想,好吧?先不着急。”
叶朗不再说话,垂下眼,摩挲他的手指。那手指削修有力,带着厚而硬的笔茧,掌心依旧是温暖的,令人眷恋。
但是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怀疑……霍杨对他,好像没有这样眷恋。
“对了,”掌心里的手忽然拉了拉他,他抬起眼睛,听到青年问道,“你现在十几了来着?”
叶朗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后才答道:“十七。”
霍杨吃了一大惊,“……这就十七了?真的假的?我□□真是忙傻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会,隐隐的又有点疑惑,“去年我送你车的时候,你不是十……”
“十六。”少年忽然倾身过来,压在他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两腮,“你怎么回事,前天我说要算的账还没算呢。”
叶朗挠他腰侧的时候,霍杨哎哟啊喂叫得很欢畅,挣扎得也很起劲,但叶朗毕竟不是十岁时被骗吻的智商,很快就被识破了他拙劣的演技。
少年眯起眼:“你装痒?”
“不不不,基因变异……”霍杨挡不住他,被他整个压进了沙发里,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遗言,“哎!蓝莓洒了!”
晚上关灯以后,叶朗像以前一样抱着他睡觉,没抱一会就被霍杨挣开了。
“这都五月了,热。”他翻了个身,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说,“宝贝儿,你和个大火炉一样。”
叶朗皱了皱眉,“上回是谁自称是抓娃娃机的?”
“那会儿是冬天。”霍杨困意渐起,想揉揉他柔软的头发,手指刚插,进去就困得没力气了,“年轻人火气旺……”
怀里空空的,叶朗心里也空落落的没着落。他那股占有欲又开始隐隐作祟,甚至催生出了莫名的疑虑。
一直到期末考试,霍杨都没来接他几次,叶朗问起来,他也只说工作忙。
“今年我们出去玩吧?”叶朗盘腿坐在床上,看他焦头烂额地翻着一大堆红线图,“老在家呆着,怪无聊的。”
“行啊,”霍杨没回头,答应了一句,“你想去哪,国内?国外?”
“国外吧,想去欧洲。”叶朗看着他匀称的背肌,霍杨的本质就是个糙老爷们,夏天热了在家就是冰啤当水喝,穿大裤衩。平时上身穿t恤,偶尔不管了就穿背心,叶朗觉得他整天坐办公室吹空调对身体不好,在家就不让他开空调,他这会儿直接裸着上身了,神经粗得和定海神针一样。
霍杨察觉到有条手臂环过了他的胸前,顺手抓了抓他的手,就继续拿着铅笔做标注,“你去看看机票酒店,先别订,等我忙完这一阵请下假来再说。”
“好。”少年搂着他没动。
霍杨已经习惯他这种黏人的行为了,就是觉得贴在一起的光,裸皮肤在冒汗,又热又粘,往旁边挪了一下,委婉地说了一句:“你不去挑挑酒店什么的?”
他想赶我走。叶朗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他是在找借口——想让我别烦他。
霍杨发觉他还是贴在自己背上没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说服自己盛夏夜里烤个壁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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