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闯自那日离开後就再也没来过,父亲那边也没有消息,他不敢打电话去询问,毕竟韩闯肯做出那样的让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要是再提要求,是怎麽都说不过去的。只是,就这麽一直干等著也不是办法,所以,他打算亲自上门看看。
韩家小别墅一如既往的精致典雅,只是保镖多了差不多一倍。所有人在见到黎湛时都摆出一副极度惊讶的表情,让他只能尽量目不斜视,努力不让自己沦为被围观的珍稀物件。
“你要盐,还是要糖?”拿著两个小罐子站在门口的男人有著一张如女子般俏丽的脸。
从浴室出来的韩闯满头是水,有些好笑地回应道:“你是叫秦晓顺,不是叫秦呆子!哪有人吃生荷包蛋放糖的?!”
“哦。”男人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秦晓顺,那个韩闯在情事过後脱口而出的名字。黎湛愣愣地站在房间中央,认出秦晓顺身上的睡衣是韩闯的。日上三竿还是一副刚刚起床的样子,黎湛无力去探听他们昨晚干了些什麽,他一直都没有资格管过问这些的。
攥紧了双拳,黎湛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於是问韩闯:“我爸他……”
“死了。”
60
当秦晓顺端著早餐再次回到韩闯的卧室时,房中的访客已经不见踪影。放下手的餐盘,他走到韩闯的身後。
“不去追吗?”将下颚架在韩闯的肩膀上,秦晓顺顺著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楼下那个蹒跚的身影。
韩闯没有回头,不带情绪地反问:“为什麽要追?”
这时,楼下的黎湛突然一个趔趄,秦晓顺明显感觉到韩闯的身体跟著紧张地向前一倾,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将脸埋在他的肩後,秦晓顺顿时笑得浑身发颤。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韩闯猛地转身,单手掐住秦晓顺的下巴,狠狠地吻上他的嘴唇。
秦晓顺任他吻著,眼中仍是笑意盈盈。不多会儿,韩闯败下阵来。
“你配合一下行不行?”
“少在这里欲盖弥彰,你当我是傻子?”
掰开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秦晓顺讪讪一笑,慢步走到桌前,拿起刚刚做好的早餐大口吃了起来。
“你不是向来自诩聪明伶俐吗?”韩闯跟了过去,握住秦晓顺的手腕,将他手中的食物送入自己口中,顺带qíng_sè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秦晓顺不吭声,只是看著他,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仿佛自讨没趣,韩闯“切”了一声,放开他的手腕。
“知道我聪明就别敷衍我。”秦晓顺恢复了笑容,继续他的阳光早餐。
昨晚,他与韩闯度过了第二个无“性”之夜。上次是因为他心情不好,这次是因为韩闯状态不佳。呵,感觉就像是一个轮回。不过,最让秦晓顺惊讶的就是向来说话没正题的韩闯居然向他说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些温馨的回忆里,反反复复出现“阿湛”这个名字,莫名的,让人心酸。
楼下的那个人影不见了,韩闯的眼神有些空茫。
黎湛的质问声声在耳,夹杂著痛苦的气息,淹过他的头顶。他窒息了,他溺毙了,无法答复那些问题,只能僵直身体,以冷漠回应。
黎衡死时的情景就像电影胶片储存在韩闯的脑子里,一格一格,一帧一帧,全然的清晰却无法为黎湛放映。
他直言不讳地供认自己对韩家犯下的罪行,他嚣张地耻笑韩闯的愚蠢,他故意抢夺李新身上的武器……他不想死在韩昆的灵位前,不想让众人看到他悲惨的下场。
韩闯来不及告诉黎衡,他的儿子为了救他做出的努力以及最後那个宽恕他的决定。
黎衡死了,倒在李新的枪下,这个有关欺骗与背叛的故事也随著他的死画上了句点,而承受这一切的,只剩下韩闯与黎湛。
“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黎湛脸就像冬夜寒冷的月光,苍白,无力。
“他害死了我爸妈。”韩闯理直气壮,却又语带试探。
黎湛退了一步,结果昭然若揭。
“你知道这件事?!”
“我……”
黎湛无言以对,他的隐瞒让他在韩闯的面前毫无立场。
韩闯目光咄咄,愤怒掩盖了连日来的惶惶不安。他原本是愧疚的,为自己违背了承诺,可现在……
“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黎湛看著自己的父亲伤害他的家人,却选择了缄默,韩闯不能容忍。这个自称永不伤他的人,居然实实在在地将他伤了一遍。他不要再见到他,永远不要!
黎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韩家的,等回过神来,面前正站著李新。
“新叔……”这个人他也是欠著的,原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欠下了太多东西。
李新叹了口气,说:“跟我来吧。”
黎湛点点头,木然地跟著李新的步子,坐上他的汽车,来到这个满是石碑与松柏的地方。成排的黑色方盒整齐有序,让人联想不到盒子里曾经鲜活各异的身体。
直到看到父亲的名字,黎湛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如果他早一点看穿父亲的野心,如果他早一点将真相告诉韩闯,如果……没有如果……这些人,不论死去还是活著,都已离他远去。
拒绝李新载他离去的好意,黎湛独自留了下来,守在父亲的灵前,平复胸中复杂的情绪。
像是感应到他绝望的心情,灰暗的天空突然下起小雨来。潮湿一点点吞没泥土的臊味,却洗刷不去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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