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征询地探过一眼,关陆想撩拨他,您是不是霉气比较重,秘书都出家庭健康问题。魏南可能会说,你过分关注她。这个她不是指小徐,是孙倩如。
关陆反思片刻,发觉孙小姐像一个人。
她的出身,她的自卑与自私,她的野心与掩饰,乃至于她扮演的角色,都像极了庄慈。
以现时现日为起点,历史与未来逆向奔驰,不断参照和重复彼此。关陆茫然了一下。把过去斩断是不切实际的,他知道姚韶庭的存在,魏南更知道庄慈的存在。关陆从未把姚小姐视作威胁,因为可能影响他与魏南的,仅有他们自己。
他以前太粗心,以至于没有留意,他其实还在在乎。不是余情未了,而是单纯的想了解庄慈当时的想法。他有多绝望,他有多嫉妒,庄慈那些发生在角落里,被关陆忽略的激烈感情,上次见面时他们并没有说起。或许庄慈也有他在意的疑问,一段已告终止的感情就是这样,他们痛过了,走开了,留下一些疑问,藏在脑海里,仿佛身体的一部分。
关陆也想知道魏南与姚韶庭的往事。他尊重魏南及姚小姐,所以不会去问。
关陆注视着魏南,咳一声,笑起来,说有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我买了份情人节礼物,坏消息是两下并一头,你生日我就不送了。
他递过去一块印章。新疆籽料,白度到达羊脂。章不大,但分量压手。苏工,雕刻一支莲花,上有小字:清者永寿。
晚上前戏之前,关陆扯魏南睡衣的衣带,与他拥抱。后来生出别的想法,就拎起衣带在手里,说,“情人节,玩点别的。”
他目光灼灼,对魏南一笑,将丝质的衣带遮在眼睛上。魏南为他系上结,慢慢问,“好玩吗?”关陆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学他的口吻说,有待实践。
关陆的轮廓偏硬,被蒙住双目,气质竟柔和了少许。像什么野兽,终于把利爪交到他人手上。魏南想起很久以前曾读过的描述,某一时期的男性雕塑作品,形象都强硬而迷惘。
关于雕塑,希腊神话有一则很著名的典故,塞浦路斯的皮革马利翁,是国王,也是雕塑家。他不爱凡间女子,决定永不结婚,却爱上了自己作出的一尊雕像,最终雕像变成人。
用在心理学上,便成了罗森塔尔的期待效应。当期待强烈,所期待的事会按照你的期待发展,所期待的对象也会按你的期待塑造。这段关系走到今天,谁期待了谁,谁塑造了谁?
关陆闭着双眼,三番四次抬身,打断魏南的动作,在他耳边呼吸出热气。
魏南不理会他的打扰,等关陆折腾够了,再次挤出润滑。这回,关陆才配合地躺下。
他以为在床上,在上在下,他的身体表现都没什么区别。那是个错觉。要论本能反应和技术,他是比较适合做主动方的。颠倒过来,关陆总是难以放松。他肌肉紧绷,没有快感就容易急,心情一差,只会更难放松。所以前戏漫长,几乎是没办法的事。
关陆也有过互换位置的想法,却没对魏南提。一是因为他不不是非在意上下之分不可,和魏南一起,总体上性生活质量很高;二是因为他隐约有种觉悟,得到魏南这个人不容易,其他做长期计划更有把握。
这天晚上,体力消耗颇大。结束后,关陆暂时懒得去洗澡,魏南将他拉下床,床上一片混乱。关陆想起魏南以往的节制,想到他那洁癖,再看他脸色,就忍不住一阵笑,说你想要什么得告诉我啊,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床品一般送干洗,可是这回沾染体液,有些麻烦。他们只得将床单先拆下,这晚在次卧将就一宿。
关陆上午跑了一天,冲热水出来,一身高温,靠着魏南犯困。临睡前,感觉到魏南为他熄灭床头灯,平静地说,你想要什么,也该提出来让我知道。
关陆想出他的意思,入睡也带着模糊地讶然。这倒不关身体yù_wàng,而是感情上,另一些他以为暂时无法得到的东西,于不知不觉间已然得到了。
初十二,关陆约了江师姐。两人的目的都是公事,又去看了一回装修工程进展,关陆和江念萍在市中心的西餐厅吃个便饭。
两人坐定,侍者退下,江念萍提出问题,关陆给她的资料里,有一份他和王福生的合同,其中一些款项意义不明,让她难于理解。
关陆喝完水,才放下玻璃杯,回答,“我希望,这么说吧,要是我在第五或者第六年聘期里被炒,我希望我的利益能最大化。”
他打算在这个企划发展得最好的时候抽身而去。江念萍张了张嘴,又闭上,扬起手中的一叠纸质资料,说我以为这会是你毕生的事业,就像孩子一样。
关陆说,育儿观不同。在他看来,哪怕这个项目是他自己负责,亲生的,翅膀硬了也该让它去飞。要是一个“孩子”得管一辈子,那他还有什么人生可言。
江念萍一怔,随即认可了他的说法。离开大学十年,记忆里,关陆的这一特征从未变过。江师姐望着他,微笑道,“我服了。”
这天是西洋情人节,餐厅今日男男女女多,方才关陆与江念萍也被误认为一对,侍应生推荐他们情侣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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