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南宫离静静开口:
“你不能永远这么任性下去。”
轻柔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想不吃饭就不吃饭,想不治伤就不治伤,想死就一刀了断了性命——”
“你以为活着只是一场玩笑,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可以结束了么?”
寒冷的海风拂过南宫离黑色的长发,满是冷漠的眸沉寂无波,深不见底。
钟弦平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木桨划过的水声突兀地响着。偶尔传来海鸟凄厉的嘶鸣。
良久,钟弦转过头,疲惫地闭上双眼。
“……好吧。”他轻轻道,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我答应你。”
“我会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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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重重纱缦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端坐在白玉石椅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座前一人单膝跪地,恭敬道:“岛主。少主的信来了。”
一只覆着黑色手套的手从纱缦后伸了出来,将那人呈上的信接过。
一手将信拆开,从头到尾扫过一遍,冷酷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东方渊极死了么?”
那人犹豫着道:“皇宫内传言渊王深夜遇刺,身受重伤,太医院正紧急救治之中。目前尚不知安危。”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冰冷的笑意渐渐蔓上眼眸。手中的信一寸寸化为灰烬。
“不错。不错啊。南宫世家注定要和中原……牵扯不清了么。”
☆、挑明
午夜的凛风卷着漫天飞雪在漆黑的夜空中狂乱冲撞着。一双纤长如玉的手仔细地系好白色长裘的系带,拂去黑发上的落雪,为白衣男子戴上了衣帽。
“冷么?”南宫离又紧了紧钟弦长衣的下摆,问道。
钟弦抬头望了望夜空,那夜空似被泼墨染尽,没有星辰,没有一丝光亮,甚至寻不见半寸月光。
又一阵冷风袭进衣内,钟弦脱开南宫离的手,自己拢紧了身上的狐裘。
“还好。”
南宫离顺着钟弦的目光看了一眼夜空,道:“落月岛的子时从来看不见月,故名为『落月』。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勉强看清四周。这里燃不起火把,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那船夫已不知何时消失了。钟弦淡淡看了南宫离一眼,却见他依旧穿着黑色的纱衣,衣袂在风中狂乱卷动,那露在衣外的双手却依旧白皙如玉。
钟弦蹙了蹙眉。淡淡道:“你来过这里?”
南宫离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钟弦。
“没有。”
钟弦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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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片刻,南宫离突然笑了:“弦儿,你是在担心我么?”
钟弦微眯双眼,长长的睫毛遮住袭来的飞雪,透过浓黑的夜色看向那双黑邃的眼眸。语气却平淡如水。
“我只是觉得你的衣服很可怜。”
南宫离玩味地偏过他的脸,凑上去,伸出舌尖,蜻蜓点水般舔了一下他的唇。
冰冷的唇触到一丝温热,钟弦怔楞片刻,随即一手推开南宫离的身体。
“我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告诉你。”南宫离轻笑,“我不冷。”
话音一落,他将钟弦的衣帽掩好,不等他挣扎,一手将他挟入怀中,施轻功向前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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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被裘帽护紧,感觉不到一丝风雪。呼吸之间溢满南宫离身上独有的微冷的香气。一瞬间,钟弦觉得这里依旧是中原,无尽的寒冷和不见五指的浓夜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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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久到钟弦以为行到了落月岛的另一头,耳边呼啸的风声忽然停了下来。
南宫离轻轻放下钟弦。只见四周一片灯火辉煌。
黑色的发丝上没有沾上半点落雪。薄唇淡色依旧,左额角血色的樱花却蔓延得更加妖冶。
南宫离将钟弦的衣帽放下,松了系带。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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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亚于京城皇宫般雄伟的宫殿,却一无染画,清一色堆砌着雪白的玉石。雕琢精致。
宫外没有任何人把守。如果没有刺眼的灯光,似乎这里只是一座空城。
南宫离带着钟弦走了进去。
穿过正门,是迷宫般偏转的回廊。四周一片空旷死寂。只有钟弦微弱的脚步声回荡着。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扇寒碧石门。那门微微掩着,里面隐隐露出青白色的光。
南宫离推开了门。
“很久不见。”南宫离的声音随着空气中的温度瞬间褪去笑意,寒冷如冰。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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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层层纱帐,一个让人如坠冰窟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很久不见。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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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从纱帐之中走出,渐渐在青白的灯光下变得清晰。
不辨年龄的男人。脸如同玉石的颜色一般冰冷苍白,却俊美得不似凡人。黑色的长发长至腰间,一段玉带似紧非紧地系住长发,顺着额角的发丝一同垂落。
浓细的剑眉下,右眼漆黑如夜,左眼的眼眸竟是凝血般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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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随意扫了两人一眼,便在主坐上坐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二人坐下。拿过桌上的酒饮了一口,冷硬的语气吐出三个字:
“南宫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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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弦坐在南宫离旁边唯一的位置上,淡淡道:
“钟弦。”
南宫渺一红一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地凝视向钟弦清秀苍白的脸,一寸一寸端详着。不放毫厘。
“确实是东方渊极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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