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左骁卫向来是受穆王差遣,若是没有穆王的调令,我等不敢擅自拔营。”周荣低声道。
“周荣,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想抗旨不尊!”陈言冷声问道。
“臣不敢!”周荣知道这个刚从边疆调回的大将不好相与,他缓和了声音道,“只请陈将军宽容片刻,我派人去请示了王爷,再做定夺。”
陈言冷冷摇头:“我有皇命在身,宽容不得,只知道违命者,斩!”他稍一拨马,身侧便有羽林卫上前递了重剑。
陈言以剑刃抵上周荣脖颈:“周将军,这调令你接不接。”
周荣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猛地喝道:“左骁卫只接穆王调令!”
陈言咬牙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落时,剑锋已斩下周荣头颅。
这一突变使得左骁卫一众人等皆为变色,有几名校尉已拔出了长刀,而羽林卫也策马压上了一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陈言回头看向他们,沉声道:“违抗圣旨,便是谋反!”他挥剑指向营门,“谁想当反贼,尽管站出来!”
“陈将军不愧是在边关历练多年,雷厉风行,远非禁军其他统领可比。”与陈言并辔而行的正是门下常侍谢鏖。
“谢大人也辛苦了,皇上本意是不想答允此事吧?”
谢鏖笑得有几分无奈:“皇上虽对穆王嫌恶已久,可真要他下旨,却又万分犹豫。若不是高李邝卢四大世族的大人们久费唇舌,连连催促,恐怕这份旨意还要再拖。”
“听说此次卢氏出力最大,不过也难怪,毕竟卢太公的儿子是被穆王杨玳亲手所杀。”
谢鏖笑着摇头:“是啊,两年前楚中卢氏还处于没落之时,无力争斗,谁能想到如今后宫卢妃得宠,其家族自然又兴盛起来了。”
陈言笑了一笑,又问道:“说起来,雍王那边如何了?”
“雍王已接了三公子连夜入京,宗正府也备好了卷宗,一切只等明日。”
陈言忽然驻马,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低声道:“不是明日,已是今日了。”
六月二十七,建安城。
祁连阳大步地走进了内室,杨玳这几日感染风寒,正躺在榻上小憩,听见他的脚步声,微微睁开了眼睛:“你从不这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主子,三公子那边失手了。”
“什么?”杨玳猛地坐了起来,顿时头晕目眩,他沉声问道,“怎么会失手!”
“属下听说,三公子提前离开了并州,走得很是隐秘,他还留了仆从在府中穿着他的衣衫假扮作他,蒙蔽了我们的人。我们动了手之后才察觉不对,而后一路追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他身边显然是有别的势力保护。”
杨玳阴沉地道:“以老三的头脑,绝不会筹谋得如此精准,他身后究竟是什么人。”他紧紧皱了眉,忽然问道,“拓跋公一行人到了哪里?”
“前些天连连催请着,听说他们车马已接近陇州,最迟不过十日就能到了。”
“十日……”杨玳低声重复了一遍,又恼怒道,“左骁卫呢,不是让他们今晨便到王府值守,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祁连阳忙道:“属下这就派人去问。”
杨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仍觉不妥,他坐起身,唤左右侍从道:“来人,更衣,备车马,我要进宫一趟。”
谁知没过片刻,府中长史便慌忙跑来道:“王爷,这几日宫中传来消息,皇上龙体欠安,连早朝都没上,说是什么人都不见。”
永安帝耽于玩乐,时常称病不上朝,这件事倒不稀奇,然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避不见客,就显得很有几分蹊跷。
杨玳怔了片刻,挥手示意长史退去,他心中隐隐觉得,有股巨大的危险正在慢慢逼近。
祁连阳很快带着一名侍从进入殿中,那侍从显然是奔驰了一路,额头上全是热汗,他跪在地上道:“王爷,昨天夜里左右骁卫接到调令,被调往了东都。”
杨玳手心微微发颤,他沉声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谁调动得了他们!”
“是……是皇上的手令。”侍从道,“左骁卫将军周荣本想抗旨来请示王爷,却被羽林军斩于马下。”
杨玳脸色苍白,他忽然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场对弈的死局,在他以为对方还是不成气候的零散卒子时,背后已笼下铺天盖地的巨网,轻易地将他擒住了。
“杨解,我本以为他是个没用的废物,看来倒是我小看他了。”杨玳磨着牙低声笑了起来,“事到如今,当真是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主子。”祁连阳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杨玳静了良久,才道:“我最错的一件事,或许就是答应了父王那句话。”
他忽然摇摇晃晃倒了下去,祁连阳慌忙扶了他一把,惊觉他身上滚烫,忙向左右道:“快,扶王爷进去!”
这日天气阴晦,未到申时,天色已渐渐阴沉下来,穆王府内外极是安静,忽然,一阵叩门声打破了这寂静。
“何事?”开门的是王府管事,很有几分戒备地看向门外。
“卑职门下常侍谢鏖,求见穆王爷。”门外的官员笑得有几分和气,还向他拱了拱手。
“王爷抱病在身,不便见客。”对方说着,就要把门关上,然而一股大力猛地冲了过来,将他连人带门一起撞开了。
王府内的侍从猛地冲到了门前,手已按在了刀柄上,却又被门外景象所骇,慢慢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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