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默,杜砚在店里转悠了一会儿,何征不忍心打扰他。几个人都在的时候,他和杜砚还能单独聊上几句,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又觉得怪怪的了。最后看到杜砚拿了张《听风的歌》结了帐。
和杜砚在店门口告别后,何征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径直走去。走到路口拐了一个弯,他又绕回了那家音像店。
“刚才那张纪录片,我也要一张。”他站在柜台边说。
那次音像店的见面过去有一星期了。这天,杜砚、阿宽、孔哥、林普宁排练结束,余叔叫上了何征,几个人坐在小饭馆里一边喝酒一边讨论音乐节的事。
“想去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举手!”阿宽说着,先带头把手举了起来。
没有人应和。
“好吧,那想去大峡谷音乐节的有谁?”
没人举手。
“何征,你来说,你以一个公平的角度来看,去哪儿好玩?”阿宽揣掇着何征回答。
“我想去海边。”何征说。
众人回以更长久的沉默。
“有谁想去朗天音乐节?”余叔说。
林普宁、孔哥都举起了手。
“就这么决定了。”杜砚对桌上的每个人说,“我们假期就去朗天音乐节,在那里住几天。”
何征对这个活动及其期待,虽然不是海滩音乐节,虽然他也只是“因为有空所以跟着一块去玩的”。
“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吉他,”阿宽说:“可不能像上次那样让航空公司的拖运把它给砸了。”如果他的吉他能像孙悟空的金箍棒那样如意变化,他肯定会把它时刻揣在上衣口袋里。
杜砚抽了口烟,不予置评。何征知道他是不可能看到杜砚像二十年前那般模样,站在台上唱歌了,但是就在这烟雾缭绕的瞬间,他们坐的很近,觉得什么美好的事都有可能在下一瞬间发生。
何征和杜砚他们没和大多数年轻观众一样睡在帐篷里,他们住在主办方安排的附近酒店的标间。何征和杜砚在一个房间,因为林普宁和阿宽“太吵了”(他们夜里总要一起拿着平板电脑打游戏刷分),而孔哥和余叔都是带着老婆一起来顺便度假旅游的。
到达朗天音乐节所在的旅游城市,他们安置好行李,就围坐在酒店后花园的草坪上喝了几罐啤酒,谈论了一会儿演出的事,何征认真听着,没插话,把两根烟变成了烟头。
回到房间里已经快十点了,两人轮流冲了澡躺在床上。何征闭上眼睛快有半个小时了,杜砚那边一点动静也没。他轻轻翻了个身,转过来看着杜砚躺着的方向。
“你还没睡?”杜砚突然开口说。
“啊,没。”
“睡不着?”
“嗯。”
“那……聊会儿?”何征借着黑暗试探性地说。
“聊什么?”杜砚盯着天花板说:“你为什么搬过来?”
“啊?”
“现在新房那么多。”
“地段挺好的,”何征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问,一边回答着一边组织着措辞:“我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交通方便就行,与其住在几环外的新房,还不如市里的旧房住着舒服。”
何征感觉他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就随口问:“那你呢,为什么一直住着?”
“顺其自然,习惯了。”
“你以前也像阿宽那样唱歌吗?”
“嗯。”这个含糊的回答给了何征一点鼓励。
“唱什么歌?”
“普通的,就是普通的歌。”
何征想起杜砚在电台采访中说,他不喜欢给音乐分类,把每首音乐一定要归到某个名目下去。
“那现在怎么不唱了?”
“自然而然,不唱了。”
说完后他们都恢复了沉默。
“睡吧,晚安。”杜砚的声音轻了下去。
“晚安。”何征也轻声附和,透过黑暗看着他,心里想着:做个好梦。
之后的数小时里何征都没有做梦,但他感觉这样的睡眠也十分舒服。他真希望一直在这个房间里住下去。
到了音乐节的第二天,阿宽在台上唱了几首民谣,接着是孔哥带着吉他上场,林普宁坐镇鼓后,杜砚站在键盘边,舞台边上一棵大树的树枝正好微微遮住了他,造成了若即若离的效果。树下淡定坐着的是余叔。
大多数观众在杜砚出场后都喊着他的名字,陪他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或者从音乐节宣传海报上看过简介的,甚至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才知道的,那些观众,情绪都高涨了起来。
“杜砚,唱一个!”
“杜砚,这次是爵士还是电子?”
最初是有力的鼓声。孔哥手上的吉他也开始响起,接着是杜砚的键盘演奏进入。这样表演了几分钟后,台下一些年轻的观众开始疑惑。
“怎么还在调音啊?什么时候调完开始唱啊?”两个女孩抱怨着。
“你不知道吗?杜砚早就不唱歌了。”旁边一个男人大声科普说。
两个女孩没说话,只是疑惑地点点头,从她们的表情何征就知道她们完全无法理解这表演的可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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