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容后再叙。”南宫说。谢准定了定神,问道,“各位若是奉的程公公之命前来,可知缉事厂一进里供的是哪位圣贤?”
几个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方有一胆大的梗着脖子道,“我等即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听凭尊便罢了,扯这些不相干的又是为何?”
“缉事厂里供的乃是岳武穆,进门便可看到,你们却不知道……你们断然不会是督公的手下。”谢准说,“若你们是东厂来的,那我们自然有处理你们的法子……但若你们是森罗教来的,那就不一样了。”
“森罗教?”叶天佑下意识地向南宫投去求证的眼神,却发现南宫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这一次,我竟是没能看破这个局。”
来人干笑了一声,“什么森罗教……压根没听说过,小子,少废话,要动手便动作快点!”
“我自会动手,兄台不必催促。”谢准说罢,绣春刀刀光一闪,对方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阿准!”叶天佑吃了一惊,谢准回过头来,叶天佑发现他的眼神异常坚决,这样的谢准于他而言有些陌生,仿佛人还是之前那个人,却多了一些从来未曾见过的东西。
“南宫,我想,教中已经有人怀疑你和相王有联系……所以出此下策,意在试探你是不是真的会去救相王。森罗教放出了假消息,而督公也乐得坐享其成。不论是谁起了疑心,你都要小心处事了……”手起刀落之下,绣春刀接二连三地插入那几个杀手的胸膛,“这几个人不能死在你的独门武功之下,但是也不能留活口让他们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死在东厂的刀下,好歹也算师出有名。”
殷红残阳映着他身上不小心溅上的血光,衬得他宛如佛经中的修罗一般。这是他第一次取人性命,人血的温度自手上传来,好像能灼得人灵魂发烫。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提刀向最后一个人走去。
“我与兄台无冤无仇,只是事关重大,容不得我手下留情……”
他何尝不知道对方只是跑腿之人,但是此事牵扯到的那两个人又是如此令他在意而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对于南宫来说,让教中得知此事无疑是多了一处软肋,而对于叶天佑来说,一旦被人知道与魔教中人扯上关系,却是一柄系在头顶时时刻刻会落下的屠刀。
“来年今日,我会回来拜祭兄台亡魂的。”
他举起刀,却发觉自己拿刀的手有些颤抖,正在他犹豫之际,那人忽然抓起了脚边的刀,拼尽全力向他刺来。他一惊,才知自己兰花拂穴手修为尚浅,点穴的力道持续不料多久,然而对方此刻这一刀正是鱼死网破之势,他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利刃逼近自己。这时,只见那人身后剑光一闪,刀刃在距离他只有半寸之际停住了,当啷一声落地。那个人的手无力地在半空中挥了几下,倒在地上。
温热的血液不断从叶天佑佩剑的剑身上滴落,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血迹,抬起头望着谢准。
“这下我们就一样了……”他平静地说着,丢下佩剑,“阿准,对不起。”
谢准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欢愉的余韵渐渐褪去,酸痛感伴随着疲惫不断袭来,提醒着他方才所经历的事情。这样很好,当头脑被情`欲所控制时,心中的忐忑感也就暂时被压制。
送叶天佑继续上路之后,天色也已经晚了。按照南宫的吩咐,船在晚上驶回了洪都,他们只得在外投宿,于他而言,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受够了在船上那股晕晕乎乎的感觉。
南宫取了热水来,细细地为他收拾着身上的痕迹。他们出来得晚了,来不及进城,只有这荒村野店可以住人,自然也一切从简。粗布拭过他的身体,高`潮过后最为敏感的部位被这样摩擦之下,他不由得发出了一阵黏腻的喘息。“轻一点……”
“方才你可是哭着让我重一点……你真是好生难伺候。”南宫不理会他,粗布径自抚过他尚未合起的穴肉,弄得他又是一阵战栗。“唔……你说……天佑是不是已经看出来我们……”
南宫把粗布放回铜盘里,躺到他身边:“这可不好说,那孩子聪明的很。”
他虽然没有确证过,但叶天佑走时的眼神已经告诉谢准他明白了一切。不止是兰花拂穴手,倘若有心,很多蛛丝马迹都是可循的……他并不在乎被别人知道他睡了个魔教尊使,抑或者是他被对方睡了,但那个人偏偏是叶天佑,事情的性质就有些不一样了。
他虽然嘴上说着还没原谅,但是真的当见到对方的时候,早已在心里原谅了一切。见面三分情,更何况他和叶天佑这情分又比三分重了不是一点半点。只是不知怎地,叶天佑杀人的那一幕始终无法从他脑海中抹去,还有他说的那句“我们一样了”。
——他那时候的心情,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抑或者,他是知道了自己的忐忑,所以故意为之?
“他现在……是不是一个人呢?”他靠在南宫肩上,喃喃自语道。
“身在这世上,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南宫说。
或许是错觉,他隐约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好像藏着无边无际的寂寞,难以化解,也无法化解。他不由得开始思考对方是不是有感而发,正寻思着如何去问,却听南宫说,“我现在……有点羡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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